“顾阿蛮黑衣侍考级落选。”
当那位覆着铁面的黑衣侍宣读出结果的时候,顾阿蛮只觉得心底一抽一抽的疼,针刺一般的让她眼底酸热。
顾阿蛮单膝跪在地上,就好像突然间被神明遗弃了。
她不敢抬头去看柳渊的脸。
她卡在第五个案子上,如果是第六个她还可以推脱说是时间太过紧迫,可是那两个数字好似天埑一般隔开了她和黑衣侍的差距。
我以为我可以。
可结果却说你不行。
脚下的玄武石都在讽刺的笑她不自量力。
铁面下魏燕青对着那个端坐主位的柳少师撇撇嘴,示意他适可而止。
他拍拍手,就有黑衣侍抬上了三个箱子。
“因同僚力荐,特加试一场。”
什么意思?
顾阿蛮抬首。
那个说话的黑衣侍指着面前的三个箱子。
三个箱子。
一个箱子里装着被黑狱记录在案的重点监测人员名单。
一个箱子里装着天下间万事万物。
最后一个箱子,最为轻便,里面放置的是你最后给自己选择的身份。
“用特定的身份,取得特定人物身上的特殊物件。”
顾阿蛮说,“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黑衣侍点头,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草率的考核,可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就是大错特错。
就好比他当年抽中的虽然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可却需要他投奔仕途,历经数年才算勉强触及。
什么样的身份地位,才能接触什么样的圈子。
魏燕青难得好心的想给她解释一下这里面的艰辛,可是谛听楼上的名字,犹如利刃悬丝直挂头顶,根本容不得她半分犹豫。
啪啪啪。
三张纸条一字排开。
黑衣侍看着纸条沉默片刻,将之付之一炬。
顾阿蛮起身要走,临出门前却蓦然停住,她沉默回眸看着黑狱深处低暗的颜色,跳动的火光忽明忽暗的落在那人的侧影上,让那高高在上的人越发看上去遥不可及。
“没有时间限制?”
魏燕青下意识点头,觉得不妥,继续神秘莫测道,“十日也可,一年也可。”
于是魏燕青看到刚才还单膝跪地沮丧的快哭出来的人,却突然露出一个笑。
“我知道了。”
她如此说。
然后彻底离开,再没回头过。
魏燕青有些摸不到头脑,“她那句知道了,指的是什么?”
他回看着柳渊,“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大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真能完成这种等级的考核题目?”
柳渊按了按眉心,这位每每在朝堂上气的阁老跳脚的右侍郎,私下里也聒噪的很。
“大概是知道你蠢。”
新人考核黑衣侍末等资格,怎么可能会没有时间限制,如果没有那只能说明这是给予高等级黑衣侍考核的题目。
她现在大概是清楚这题目是为她故意而设。
心里指不定在怎么恨自己。
而他也该去该去的地方了。
“你去哪?”
魏燕青追喊,“我今日带了酒,一起来啊。”
柳渊没有说话也没有停留,他依旧往前慢慢走着,速度不急不缓,却又跟刚才离开的那个人一样,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魏燕青已喜欢他的怪异孤寂离群索居,他美滋滋的探出支袖珍酒壶,一口热酒下肚,才蓦地想起来今天是第七天。
谛听楼七日接榜,任务失败者三刀六洞。
魏燕青咂摸着嘴里的酒水,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突然就想起,那个在刑场上扬袍跪在刽子手刀前的身影,“吾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而这仅仅只是为了保下一个跟他没有任何干系的前朝贵族,在此之前,他们甚至没有见过。
“今日宜收尸啊。”
魏燕青晦气的摇着头,却是去前头追人去了。
顾阿蛮眼皮跳的厉害,无休无止的熬了这么多天,她沾枕即睡,可是人才睡到一半,却又梦游似的惊坐起来。
她闭着眼睛探手摸了摸另外半边空着的枕榻,在柳渊诧异的目光里,又诡异的扬起个笑,心满意足的裹挟着被子埋进了床榻里侧。
“不安分的小东西。”
半寐的人撑着额头疲倦的看向身边的人,几乎在顾阿蛮坐起的那瞬,他就已经习以为常的摊开臂膀,等着她连人带被子滚进自己怀里。
该是做了什么美梦才是。
柳渊伸手戳了戳她翘着的嘴角,腰腹肋下层层沁血包扎的伤口,仿佛都不那么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