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沈温凉正坐在红木琴案之前,琴案旁燃着一炉香,此时正袅袅的飘着青烟。
她的一双玉手轻抚着琴弦,潺潺的琴声自她的指尖缓缓流出。
“既然来了,为何不说话?”
一曲毕,琴声顿住,沈温凉蓦然开口。
她背后的身影闻声微微一滞,沉声道:“不愿扰了这琴声罢了。”
“既然如此,这曲子听完了王爷还是走吧,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冰冷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闻言,顾君亦的身影自阴影中走出来:“这世上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吗?”
背对着顾君亦,沈温凉自嘲的勾了勾唇,果然……还是如此狂妄。
敛起情绪,沈温凉起身绕过琴桌,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些后才躬身行礼:“臣女失言,但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王爷您不在意,臣女以后还是要嫁人的。还请王爷开恩,速速离去,莫要惊动旁人。”
尾音刚落,顾君亦深邃的眸中便闪过寒光:“为何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抬眸,沈温凉看着顾君亦:“王爷为何要同臣女解释?”
“自然是因为…”顾君亦语塞。
因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半夜私闯大家小姐的闺房,说出去绝对没人会相信这是安王殿下能干出来的事情。
“王爷。”沈温凉看着顾君亦的眼睛:“你的命是无念山庄救的,与臣女没有关系,方才,保护王爷也是臣女的分内之事。至于事情背后有什么阴谋计划,臣女也不关心,与臣女也没有关系,王爷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听完她的话,顾君亦不知为何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空了一拍。
他向着沈温凉走近了两步,沈温凉眸子里的疏远在他的眼中变得愈发清晰。
“那你又为何这般?”顾君亦反问。
“臣女当王爷是朋友,本料王爷也如此,如今看来倒确实是想岔了。”说到这里,沈温凉顿了一下。
想起之前二人相处的种种,她又道:又或者说王爷也曾当臣女是朋友过,只不过皇族中人本应皆是冷血冷心、无情无义之辈!”
“放肆!”顾君亦陡然扬声。
“王爷恕罪。”
门口。
“我怎么听着小姐房间里有男子的声音啊?”玉棠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嗫嚅道。
玉容拍拍她的头:“这次是你听错了。”
玉棠扁了扁嘴:“好吧。”
……
顾君亦强压下怒气又逼近两步:“与你相遇是意外,根本不在计划之中。”
“所以你即使没有中毒也依然留我一人面对那些刺客不是吗?”
“那些药人没有神智,你可以逃得掉的。”
“你知道那是药人??”沈温凉没想到顾君亦居然知道这个。
“有幸见过一次。”
“那依然是在赌不是吗?赌我可以逃得掉。”
沈温凉也不在乎顾君亦究竟在哪儿见过,反正尸体现在在她的手里,剩下的她就不信查不出来。
顾君亦蹙眉:“你为何如此固执。”
她固执?沈温凉冷笑出声:“看来王爷今晚注定是白来一趟了。”
顾君亦眸中又渐渐染上愠色:“本王言尽于此,你救过本王的命,本王只是不想因为不必要的误会而多一个敌人。”
“王爷放心,即使算做昔日臣女救过您一命,今日这也算是您饶过臣女大不敬一回了。两相抵消,今后你我互不相欠,最好再无瓜葛。”
“好,好的很。”
沈温凉无视顾君亦的怒意,躬身道:“恕不远送。”
顾君亦走的决然。
看着还在摇晃的窗扇,沈温凉嗤笑,看来是安逸的生活过得太久了,她居然会以为皇室中人有心?
“参见将军,四小姐,二小姐,三姨娘!”
门口的下人声音扬的很高。
玉棠听见后马上走至沈温凉的房门外道:“小姐,将军到了。”
“不见。”
沈温凉话音刚落,还没等玉棠说话,就听见沈宴的声音自院中响起。
“为人子女,自己的父亲也是你说不见就能不见的吗?”
沈宴竟是已经带着人直接闯进了院子里面。
“参见将军。”即使再不待见,玉棠玉容该行的礼也是半分不能少的。
“你们小姐是何时回来的?”
“爹爹,这话你问大姐姐院里的丫鬟,那说出来的话能信吗?”沈温颐现在对于她这两个姐妹,没有一个看得顺眼的。
如今,自然是能拉下马一个是一个。
沈宴思索了一下:“阿忠,叫刘管家来。”
闻言沈温如立刻上前柔声道:“父亲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这大姐姐回来的时候我刚好碰见,那会儿可正是外面最乱的时候。”
“老爷,既然温如都看见了,要不叫大小姐出来问个清楚?不然这大小姐要是真给将军府惹上什么祸事,那可真是…”
说到这里,三姨娘重重的叹了一声,仿佛是真的在为将军府的前途忧虑。
沈宴最近正宠着沈温如的母亲,如今看她一副愁虑的样子,一下子耳根子就软了。
听了她的话,他对上沈温凉的语气也不耐了几分:“温凉,出来说话。”
“不出。”沈温凉的声音淡淡的,却如同千斤重锤一样压在每个人心上。
沈宴顿时面色铁青。
“老爷这平时啊,就是太宠着大小姐了。”三姨娘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其实,沈宴一开始也不是就一定相信沈温如说的话,只是他们母女两个说的有理有据,再加上,他也有些受不住三姨娘的温柔攻势。
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沈宴只觉得沈温凉让他丢了面子,一时怒火中烧:“沈温凉!为父的话你如今也不听了?!”
砰——
房门被沈温凉以琴声卷着风刃蓦然撞开。
紧接着,又一道磅礴的夹杂着内力的风刃向着众人急速而来。
沈宴见状忙提掌以自身内力相抗。
但那风刃却仍旧割破了他的手心,鲜血沿着他的手心滴落在地上。沈宴心底顿时震惊不已,他这大女儿何时内力已经精进到了如此地步?!
“老爷,您受伤了!”
沈宴眸中的震惊还未散去,三姨娘在一旁握着他的手急急道:“快,传府上的大夫来。”
沈宴拧眉,自三姨娘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不必。”
沈温颐站在一旁,定定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