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襄提出来让夏青去伺候陆玥也好，总好过在她不察时出了人命。

她不是善良之人，但也不喜欢枉顾人命。

“老夫人这里可真热闹，三小姐说了什么逗的老夫人如此开怀，能说出来让妾身跟着乐乐吗？”方姨娘仿佛没有看到老夫人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走到陆襄身侧的凳子上坐下，讨好的看着老夫人笑道。

陆襄笑容温和：“方姨娘听错了，是清雅姑娘在这里说笑话给我们听呢。”

清雅姑娘？

方姨娘一愣，老夫人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清然姑娘？

方姨娘茫然的目光在陆襄与老夫人之间徘徊，疑惑间，却听一道婉约动人的嗓音响了起来。

“奴婢清雅，见过方姨娘。”

一扭头，便见温妈妈身旁的一名俏丽少女对她福身行礼。

芙蓉小脸，秋水明眸，穿着一条洗的快要发白的裙子，面上却是笑容活泼，仿佛一道清新的阳光从屋外射了进来。

方姨娘笑着对老夫人道：“老夫人的身边何时添了这么一个漂亮的丫头，瞧这双眼睛，水灵灵的，仿佛会说话一般。”

赵清雅听到方姨娘的赞美，羞涩一笑：“奴婢惭愧，不敢承方姨娘的夸赞。”

她的举止落落大方，叫人看了心里舒服。

老夫人仿佛很喜欢赵清雅，布着皱纹的脸上含着温情：“她是温妈妈的侄女，父母双亡，留下她孤零零的，于是便来投靠温妈妈，我一见她就喜欢，便留在我身边伺候。”

“奴婢何其有幸，能得到老夫人的垂怜。”赵清雅听到老夫人的怜爱之话，清美的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这样温柔漂亮的姑娘，别说老夫人喜欢，就是妾身方一见到也喜欢的很呢。”方姨娘拿帕掩着嘴角，笑道。

“你这么喜欢，不妨安排到你身边伺候？”老夫人突然道。

方姨娘一噎，笑容顿时如风干的狗屎般糊在脸上。

她这是奉逞话老夫人听不出来吗？

“老……老夫人，这不好吧，她是您喜欢的人，妾身哪能夺您所爱呢，这多不合规矩呀。”

赵清雅容貌虽不及夏青，但那股我见犹怜的感觉实在是男人喜欢的一类。

夏青还没弄走，再来一个方清雅，不是引狼入室么，她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暗暗翻了个白眼，她就随口一说，就算方姨娘真的想要，她还不愿意给她呢。

方氏的娘家虽不富贵，只是一方小吏，而她又是庶出，方姨娘虽然读过一些书，但言行举止却一点都不知书达礼。

清雅是温妈妈的侄女，虽然在福元堂只是个婢女，可老夫人心里却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侄女一般，方氏心胸狭隘，就怕要折腾她。

“哼！”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斜昵了方姨娘一眼：“这不合规矩的事情，你也没少做？”

方姨娘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十指绞着手中的帕子，心里对老夫人的奚落有些不满，但不敢表现出来。

“呵呵，老夫人，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妾身哪敢啊。”

老夫人也不跟她多说别的，开门见山的道：

“我也不跟你多计较了，下半年咱们就要举家迁京，到时候府里这些下人就不够伺候了，我已经叫牙婆过几日带着调教好的丫环奴才进府，也好熟悉个半年带去京城，几个孩子身边多放些老人，你自己看看，把身边靠的住的丫环调去玥儿身边，到时候也好压的住新来的。”

方姨娘自温妈妈来传话时就知道老夫人见她的目的，总算得到老夫人松口顿时欣喜不已，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把夏青调到女儿身边，而且稍有姿色的也可以调过去免了她的后顾之忧，当即笑道也：“妾身听老夫人的。”

“行吧，我累了，你们都回罢。”老夫人摆了摆手，道。

陆襄跟方姨娘起身，向老夫人行了个礼后，退了出去。

“老夫人已经发话了，你去了五小姐的那，做事可要认真机伶些。”一出福元堂，方姨娘便对夏青说道。

夏青走在一旁，乖巧的点头。

“是。”

赵氏忽地别有深意的昵了夏青一眼，又道：“老夫人说了，过些日子会有新的下人入府，以备下半年咱们进京，你去了五小姐那里就是一等丫环，只要尽心伺候，日后有的是好日子。”

夏青立即表忠心：“奴婢明白，姨娘恩德，奴婢必定牢记心里，对姨娘与五小姐忠心耿耿。”

她将‘恩德’二字咬的极重，方姨娘犹自沉浸在夏青的乖巧中，未察觉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

窗明几净，阳光从雕花窗棂斜射而入，淡淡的洒入一地金黄。

雾月拎着漆花食盒匆匆走进院子，正要进门时，突然一人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撞了个正着。

“唉哟！”雾月失声惊呼，忙护住手中的食篮没让它打翻。

但她的身上，则被对面铜盆里的水泼湿了。

“雾月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彩云望着雾月湿掉的衣服，连连道歉。

雾月拎着湿掉的裙摆，看着彩云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彩云？！你怎么在屋里？云遮呢？”

彩云只是栖霞院的洒扫丫环，说白了并不独属于三小姐的婢女，按规矩是不能随意进出小姐的房间，怎么今天——

“云遮姐姐说她身子不爽利，三小姐午睡刚醒，所以奴婢进去伺候她洗漱。”彩云说道。

雾月了然的点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伺候小姐就行。”

“是。”彩云应了一声，而后转身离开。

雾月进屋，打开食盒，把里面的冰镇绿豆汤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幸好她护住了，没有洒出来。

陆襄闻着味就坐了过来。

“小姐，这绿豆汤奴婢放在冰块里冰了好长时间，可凉快了，您偿偿。”

陆襄接过雾月手里的白青花瓷碗，舀了一口，瞬间觉得头从顶到脚趾头都透着一股清爽，舒服的直叹气：“可惜冰块太稀有了，若是入夏了能天天喝上一碗冰冰凉凉的绿豆汤，那滋味简直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