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能抬眼看他一眼:“想啥啊,一想就头痛,还想它干嘛,活下来就行。”
他身子微微后仰,吐出一口烟:“我现在就想着这鬼天,什么时候亮。”
“我跟你说,今天晚上绝对不正常,早就过了一般夜晚的时间了,但是一直迟迟没有亮。”
“不会是,再也不会亮了吧?”丁民山说。
范能眉毛一皱:“乌鸦嘴,别瞎说。”
但他的神情却也凝重起来。
两人安静了一会,楼下的街道上突然传来动静,是正常的不紧不慢的走路的声音。
这就太不正常了。
范能懒得动,示意丁民山去看看。
丁民山走到窗前,小心的探头往外面看一眼,先是看到两盏金黄的灯光,然后认出是一个人和一头体型很大的鳄鱼。
林束和巴龙?巴龙回来了?没死?
“什么东西?”范能见他没动静,催促问。
“是两只异兽。”丁民山说。
“异兽?我怎么听着好像是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妈的,不会又是什么鸟怪物会说人话了吧。”范能说着爬起来,就要走到窗前查看。
丁民山这时赶紧缩身回来,神情紧张的推着范能往后面躲。
“嘘!”他抬起一只手放在嘴边。
“它们好像发现我们了。”丁民山极轻声的说。
范能瞪大眼睛,神情紧张,闭上嘴不敢说话。
可是,他好像还是听见外面是人说话的声音。
先前为了防止被怪物的鬼哭迷惑,他在耳朵里塞了两团纸,一直没拿出来。
他抬手想要将纸团拿出来,仔细去分辨外面的声音,突然,眼前的丁民山两眼一翻,晕倒在他身上。
“唉……小丁。”范能嘴里还叼着燃烧的烟,架住丁民山的胳膊不让他往下掉。
“你怎么了?小丁?”
他嘴边红色的烟头随着说话抖动,在黑暗中像是碰上了灰尘,爆出两个小火花,然后范能顿觉手脚无力,也向地上跌去。
倒下去的时候还在心里骂:妈的,又中怪物的招了。
过了好一会。
丁民山拍了拍被他压在身下的范能的肚子,确定他完全没有反应后,才从他身上爬起来。
真是委屈能哥了,先前被当成怪物用,现在没用了,又不得不用药把他弄晕。
林束也太大意了,带着巴龙就那样招摇过市的在大街上到处逛,也不怕被人看到。
这次幸好有他在,要不然他就等着被大家当成怪物,被安全区赶出去吧。
他走到窗前准备叫住林束,让他们不要去医院那边,可是林束带着巴龙已经走远了。
他赶紧从楼上下去,追赶林束。
走到宣博医院门口,看到无数怪物正慌乱的往医院外面跑。
看来巴龙已经进去了。
但完全不用担心,里面虽然有无数的怪物,可是巴龙是怪物中的怪物。
往外走的怪物太多,他不敢靠近,等了好一会,终于没有什么怪物再往外奔逃了。
他快步跑进医院,没有见到林束,也没有见到巴龙。
“林束。”
他绕着住院楼,走向药品库,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后面靠近。他赶紧停住脚步。
然后就看到巴龙盘曲着身体,从身后把脑袋探到他面前,尾巴在后面,将他围住。
丁民山顿时大气也不敢出。
刚才见到它和林束在一起,所以一眼就认定它是巴龙,但隔这么近的距离,他突然不确定了。
主要是眼前这头鳄鱼给人的感觉更加凶猛,看起来更加骇人。个头也不止大了一丁点,这才多久没见,就长这么大了。
“你好。”他勉强的扯动嘴角打招呼。
“我是丁民山,你还记得我吗?”
巴龙眨巴着金色的眼睛,看着他。
“林束。”虽然没看到林束,但丁民山知道他一定就在附近。
“你快管管你这怪……怪好看的巴龙。”
“巴龙。”林束缓慢的从黑暗处走出来。
巴龙听到林束的呼喊,退了下去。
丁民山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麻烦你以后不要让它那样吓人,会吓死人的。”
“你在哪里找到它的?是巴龙吗?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啊。”
林束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队里的其他人呢?”
“我也不知道。我回来他们就都不在了。”
“外面那么乱是怎么回事?”
“是另一队的人找了过来,而且还引了只怪物过来。他们把那怪物的儿子烤了,那怪物一路鬼哭狼嚎的跟着他们,要他们的命。”
“那怪物好厉害,哭声竟然可以迷惑人,让那队人自相残杀。我看形势不对,赶紧跑了出去。”
“你没有被迷惑?”
“你别忘了,小爷我会法术,而且我还有耳机。”丁民山说着就从一只耳朵里掏出耳机。
林束怀疑的看着他。
不过这件事撒谎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应该不会是假话。
巴龙感应到林束的心绪,抬起身子,把脸凑到丁民山面前,也跟着打量他。
丁民山对它讪讪的笑笑,又对林束挤眉弄眼:“你干什么?”
林束并没有喝退巴龙:“没做亏心事,你心虚什么?还是你已经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君子坦荡荡,但再坦荡也经不住被它这样看着啊。”丁民山将身子慢慢倾斜,远离巴龙。
可是巴龙跟着他的动作,亦步亦趋,他向后,它就向前探。
这巴龙是跟他杠上了。
丁民山一个跳跃,跳到林束身后,将林束当挡箭牌,可是他的脚刚落地,突然“嘣”一声巨响,地面都跟着一震。
他被吓得脚下一软,没站稳,趴在林束背上。
“怎么回事?”他看了看脚下,“不是我。”
他还以为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了。
林束和巴龙都抬头看向右侧,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刚才的一声巨响后,那边又恢复了平静。
“是那边。”林束说。
————
禁区福堂路双飞桥下。
吴东蹲在桥洞下的河边,看着眼前泛动着微微波光的漆黑的河水,一口接一口的猛力吸烟。
他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低着头的石磊。
这里以前应该是一个河边小夜市,能看到河堤草坪上有破损的卖夜宵的车辆,一旁还洒落着塑料凳子、折叠桌,和一次性餐具。
儿子吴风林的衣服就是在这桥下,他身后不远处的环卫工人休息间找到的。
他静静的看着河面,想着自己儿子吴风林在这里的遭遇,有点不敢去面对。
“石磊,这里的烤生蚝味道是不是特别好?”他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