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那道十字图案上出现了躯干的影子，林凡被灯光晃地揉了揉眼睛。

至此，副本的细节已经完全摸透了。

这个建筑并不是现实里的物体，而是某种幻觉，但为了使玩家相信这是真实的，所以场景里的大部分物体都遵循物理法则而存在，有不能理解的地方也可以用“炼金术世界观”说通。

场景的压抑和对新手来说并不明确的线索让玩家容易忽视这一点。

林凡还记得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闻到空气里有酒味，而建筑里的气温一直很低，低温下分子的运动速度是很慢的，那种酒香味不应该如此浓郁，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的也闻不到那股酒香味了。

在副本开始时的剧情里有提到过：“我回到酒吧点了一杯威士忌”，这就是福尔斯这个人物记忆的断点，和A女士被绑架的时候一样，福尔斯应该也遭遇了某种袭击，凶手的作案手法并不是使用单纯的暴力，而是还夹杂了催眠一类的致幻手段。

让林凡对此确信的一点是他复活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自己的前一具身体血液还没有凝固，大部分玩家也许会认为这不过是系统的操作，毕竟系统也不会让玩家加载上半个多小时才能继续游戏。

可这个复活是涉及到了副本通关条件的，按照副本设计的一般规则，这个复活与副本世界观有绝对的联系。

因此他的新身体和麦克死而复生的原因一样，来源于人体炼成，但这是非常有难度的高端炼金术，就算炼金学大师也无法在几秒内重塑出一个人体。

所以林凡确信，这是幻觉，并且凶手用了现实的物理规则和炼金法则作为基础，让它难以被看破。

一开始自己能闻到酒味，说明自己那时候刚刚昏迷，所以现实里感官捕捉到的信息还能反馈过来，而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恐怕离那个酒吧越来越远，这个扣血除了限时之外还表明了一点，那就是福尔斯现实里那具身体正在慢慢走向死亡。

林凡迈步往下一层走，负一层的铁门依旧是封死的，上面的字迹不再清晰，而是像被人为用工具抹除了一样变得难以看清。

他还有四次能够循环的机会，但林凡觉得绰绰有余。

“通关时间应该能控制在十分钟以上，对新手来说只能算作‘很有天赋’。”

他要在能拿到奖励的前提下尽量使自己不会太出风头，虽然亚稣公司现在只是封停了他的一个账户，并没有完全限制他的游戏资格，但很难保证其他玩家知道林凡开挂又重返游戏后，不会集体向亚稣公司投诉，迫使他们将林凡彻底封杀。

毕竟对于每一个玩家而言，在非单机的游戏里开挂都是献祭自己家户口本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林凡在原地待了一会拖延了一些时间，然后离开负一层往下走。

底层的墙壁已经被血液污染成了焦油般的暗黑色，粘稠的胶质物仿佛从凝固又开始向着融化转变，他掏出两只红铜钥匙走上前，将它们依次插入了门内。

门打开了，但这次他没有再看到同样狭小的房间与过道，他看到了一面巨大的墙壁，上面印着停滞的十字图案，头颅的影子与身躯的影子都消失了，一条楼梯在几步之外向下方延伸。

“差不多该结束了。”

林凡拔出钥匙走了进去，门在他身后缓缓合并上。

这栋建筑只有两层，楼梯在转回一次之后接触到了地面上，他拾级而下，那扇原本浇筑了铁水的门出现在视野里，但门沿处被破坏了一道直径约两米多宽的口子，能够容下一个人进出。

白色的灯光从里面透了出来。

“这是……实验室？”

林凡抬脚踩在缺口上向里面打量了两眼，室内的空间也不大，在几十平米左右，几张半人高的木桌整齐贴着墙摆放，上面放置着许多结了蛛网的烧瓶、蒸馏瓶、试管和标本缸，写满黑字的白纸散落一地。

他弯腰探了进去。

里面的灯光来源于头顶的日光灯，在这里荒废到结出蛛网的程度后，它不知道为什么还亮着。

房间没有其他的通道，一览无遗，林凡捡起一张地上的纸张阅读起来。

“周一，我们拿走了他的头。”

“周二，我们拿走了他的躯干和器官。”

“周三，我们拿走了他的双手。”

“周四，双腿。”

“周五，我们将它浸泡。”

“周六，我们让它适应他。”

“周日……”

后面是被涂抹掉的文字，林凡换了几张纸，上面写的都是同样的文字，笔迹也都全部来源于一个人。

“查看物品描述。”

【名称：炼金术士的试验笔迹】

【品质：无】

【是否能带出副本：是】

【备注：如果你能看到这个试验笔迹，你最好想想现在的试验品在哪儿】

“实验者拿走了人类的影子，将它们变成五个部分献祭，然后赋予影子自我意识重生，并让它适应人类的身体，应该是这个意思。”

后面的字看不清，而且这里荒废了，可以猜想这个试验品影子脱离了试验者的掌控。

林凡又看向桌上的器物，最大的那张桌子上有两只盛满淡黄色液体的圆柱形玻璃管，里面分别装着一只黑色钥匙和一个萎缩的灰色大脑。

“福尔马林。”

他敲了敲标本缸。

【名称：装有钥匙的标本缸（左）】

【物品描述：你找到最后的钥匙了，但是这只标本缸极为坚硬，只有强力的攻击才能破坏它。】

【品质：C】

【是否可带出副本：否】

【备注：救赎在左】

……

【名称：装有？？？大脑的标本缸（右）】

【物品描述：这里面的大脑虽然萎缩了，但依旧涵盖着强大的力量，它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你那逐渐冰冷的大脑】

【品质：C】

【是否可带出副本：否】

【备注：救赎亦在右】

“左边的是最后的钥匙，右边的应该就是这个幻觉的维持能源了。”

林凡将手枪掏了出来，这里的情况看起来是让玩家二选一，因为在经历麦克的袭击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剧情后，玩家的袖枪里只会剩下一发子弹。

可林凡还有三发。

“还余下一发。”

他顿了顿，随后看向了头顶的日光灯，灯管末端伸出的电线依附着墙连接到角落里一只灰青色的电箱里，如果不是仔细去看的话很难从桌子的阴影里发现它。

“钥匙是我的救赎，破坏这个幻境解放其他人也是救赎，破坏这个电箱，没有光同样也就没有影子，同样也是对影子的救赎。”

林凡瞬间就理解了这个副本的用意。

玩家在二选一种，无论选择的是哪边都能达成【救赎】的结局，只不过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罢了。

但他的手里一共有三发子弹。

……

轻微的叹气声之后，林凡举起袖枪扣动扳机，银色的子弹滑出膛线杀死了光，电弧一闪而逝，在黑暗中，只能听到两声枪响。

只能看到橘色的火光晒亮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