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掠过,一股绿蒙蒙的雾气被瞬间驱散。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才出了一口气。而后收起地上的平刀,哼着小曲朝着家里走去。
“搞定了……”
看着躺在那里怡然自得的老头子,我也颇为无语。
我姓张,叫张宁。
从小跟着老头子长大,老头子有一门打棺材的手艺,其实说白了,就是懂一些偏门。不过为人低调,一直都在镇子上安安稳稳的活着,除非是遇到了一些事情,要不然是不会出手的。
前段时日,镇子里接二连三的出现命案。
死的人都一个模样,心脏被硬生生的挖了出来,胸口也并没有利器的痕迹,反倒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
师傅跟着调查过一阵子,然后就有了今天晚上的事情。
老头子接过黑匣子,而后笑了一声:“小子的本事见长,我以为你要到12点左右才能回来呢!”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院子里多了一堆木料。
用红布盖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楚是什么种类。
我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掀开来看了一眼:“接活了啊?呦,还是上好的黄梨木,这本钱可有点大了啊!”
“小子手放轻点儿,这是给我自己留的。这么多年了,该教你的东西也都教了,还有这最后一手的独一门。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教你!”
老头子的眼睛眯了起来,接着笑着道:“刚好得了这么点东西,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安排下身后事,免得等到我死的时候,你小子手忙脚乱的!”
听着老头子的这番话,我倒也不以为意。
所谓独一门,也是打棺行当里的术语,用的是一块原木,打的是一口面棺,中途不允许用其他任何的材料。包括铁钉和胶水,而做出来的棺材,还要比其他的更结实,更坚固。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老头子私藏了多少本事我不知道,但是这独一门一直都是他压箱底的东西。
“行了,不跟您瞎扯了,刚才的臭味可全部都沾我身上了。我得去洗个澡,现在我浑身上下都是耗子味……”
说完之后,我没有再搭理老头。
径直地向着浴室走去。
冲完了澡,我擦着头发来到院子里,正打算跟老头子掰扯几句,却听到了一阵咕呱咕呱的声音。
老头子听到之后。
眼睛眯了起来。
“不怕坟头野鸡叫,就怕屋后蛤蟆叫……臭小子,你这是斩草留根,然后被记恨上了呀!”老头子笑着说道。
我将擦完头发的毛巾耷拉在肩膀上:“感情不是您亲自出手,那灰皮耗子滑溜的跟个泥鳅似的。还不等我出手呢,就已经逃之夭夭了,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跟着钻老鼠洞吧?”
“嗯!”
老头子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
紧接着打了一个哈欠道:“行了,倒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晚上睡觉吵了点。去休息吧,明天早上练功!”
“好嘞……”
果不其然,晚上睡觉的时候,屋外咕呱咕呱的声音不断响起。
吵吵的让人心烦。
出门想要寻声音的来源,可一出门,那声音就消失不见了。老头子倒是睡得挺熟,一晚上也没个起身的。
到了第二天清晨。
屋外传来了一阵公鸡报晓的声音,我提上裤子,披上一个短袖走出屋外。
看到老头子已经将那黄梨木上的红木扯开了,一双结着厚茧的老头轻轻地抚摸着那块木料,就好像是抚摸着自己的情人一般。
听到我的动静。
顿时笑了起来:“所谓独一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刀要寸握,力从骨发,看好……”
说话之间,老头子抬起手腕。顺势抽出一把剜刀,手腕用力,手中的刨刀翻飞,而那黄梨木上,表皮被刨开,却又如同蚕丝一样,轻轻的附着在圆木之上。若不是上面有淡淡的刀痕,根本就看不出有加工过的痕迹。
每一次出手,每一次收劲,都一气呵成。
宛若是一断美妙的舞蹈。
除了这跳舞的人长得磕碜了点,其他的没一丁点毛病。
而我在旁边看的有些呆滞。
晃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若是你还是用寻常的发力手法,手腕不消片刻,就会肿胀,这样的一大块木头,仅仅凭借着一把刀就想要将至打成一个棺材,手上的力道必须够大,发力的角度必须够巧!”
我在旁边暗暗点头。
紧接着有些兴奋的上前:“我来试试……”
“一边儿去……”
老头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个是我的棺材本,怎么能让你胡乱去试?旁边有那么多废木料呢,你就先用那个去练习。什么时候能熟悉了,再让你上手!”
我撇撇嘴,也不敢顶嘴。
只得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正准备练习的时候,那一阵咕呱咕呱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老头子似乎是有些不耐烦,而后将手中的剜刀放在桌子上,拍了拍手道:“行了,你先慢慢练着,我出去逛逛,顺便买点东西。”
“去吧!”
我点头答应。
而后学着老头子的发劲技巧,手中刨刀落下。
只不过总是欠缺了几分灵动。我还不是很习惯骨头发劲,所以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别扭的很。
虽然能够将这些废木料的表皮削下来,但是厚薄不均,大小不一!
和师傅做的,差着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
“黄老头这是打算给自己打棺材啊?”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女人跨入院子里,看着我道:“棺不分板,材不离钉,黄老头对自己够好的啊,居然想用独一门来为自己打棺。做了半辈子的亏心事,临了却还想求个福禄两全?想的未免太好了。”
我抬起头来,发现这个女人正是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
眉头皱起:“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讨一份债,一份陈年旧债……”
说话之间,那女人走到了老头子的椅子前,一只手抬起,在那椅子上轻轻拍了两下道:“这些年,他也逍遥够了,该是还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