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光府
……
“小仙谢过上神好意,那就听从上神安排。”
霓絮道:“既如此,你打算何时候出发?”
月织恭敬回答:“我想等到秋妹妹考核结束,她离开了元衡,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霓絮对月织的话稍加思虑,而后点头道:“也好,你回去好生准备,切莫辜负了我的期望,好好抓着这次机会。”
霓絮还是比较偏爱月织的,毕竟也是岛上的老人了,平日里循规蹈矩,为仙做事也是低调有礼。更何况她也是知晓月织的份量,这种好事她自然是最先受益。
“是,月织谨记。”月织应道,行礼告退,一旁的雀兰跟着送了出去。
霓絮支头闭目,等到房内再次传来动静,才开口道:“已经送走了吗?”
“上神,已经送走了。”雀兰回道。
霓絮点了点头,揉着晴明穴。近来她的头痛症已经好了许多,经这次一闹怕只恐又要复发。
雀兰看着霓絮欲言又止,但终究难平疑惑,便开口问:“上神请容雀兰多嘴,今天这事按理,严清秋也该以滋事处以笞刑,杖轻十。
可方才见上神好似偏袒严清秋一样,对她滋事半点未提,心里感到蹊跷,特斗胆问询,还望上神莫怪。”
霓絮抬眼看着雀兰,平静的眼眸没有半分意外,她的府司永远这么谨慎,霓絮倒是觉得大可不必如此。
点头承认道:“嗯,的确是偏袒于她。不过我这样做,还是有自己的原因。”霓絮玉指一挥,桌上显出一本书来:《凡尘录》
雀兰诧异道:“这是《凡尘录》?”
“你看看吧,看细些,看懂了,你也就明白了。”
雀兰依言拿起《凡尘露》翻阅起来。
许久……
雀兰翻过最后一页,合上《凡尘录》。
看了这女子的不同寻常的一生,心底生出一股怜悯,感慨道:“这严清秋身世倒也可怜,一人孤寡,父母双亡。身负意外之祸,年年遭受业力折磨,是个苦命人。”
霓絮摇摇头:“并非是让你看这些,好好看看她在凡间经历所结交的人物。
先前云舒将她的《凡尘录》送来时,我特地留意细看一番,倒是令我吃一了惊。”
雀兰恍悟道:“所以上神才会偏向严清秋,是为了给元衡少些麻烦。”
霓絮点头:“还是不要与那些人有牵扯,纵然是凡尘一世情,与他们还是有情分的。
彩辞这丫头,仅是一个我,便将她能吓成那样,更别提他们了,好在严清秋还不自知,以后多关注一下。”言至此处,霓絮不禁微皱双眉,深思熟虑。
“喏,雀兰记住了。”雀兰退下后,霓絮又开始暗暗盘算此事。
严清秋正好处在那百年限制里,通天门绝不可能放下接引霞光,这毕竟天界一大传统。
那么照理,这百年是不会有凡人飞升的,她到底是怎么越过天禁的。令她好奇的是通天门在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又怎么敢违逆玉帝禁令。
霓絮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身为三等上神能够于朝前供职却偏安元衡岛,不问世事,放弃了对前程的追求。
这便是说她不愿再参与天界的明争暗斗,也是没有野心,自然也不愿与外人掺和在一起。
……
月织向霓絮辞行后,离开了合光府。
府外,严清秋已等候多时,见到月织立即兴奋的趋至面前了。
“啊,月织姐姐你好慢啊,秋儿等了好久了啊!”严清秋脸上的划痕已经被洗去,看不出一丝痕迹。
月织淡笑:“让妹妹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碍事,只是霓絮上神跟月织姐姐说了什么啊,秋儿好好奇哦,能说吗?”严清秋摇着月织的胳膊,撒娇道。
月织划了一下严清秋的鼻子,笑道:“猴急,回了绣吟阁再说。”
“好!”
……
绣吟阁
“进修!?文渊院?真的吗?月织姐姐你终于可以升仙阶了!”沐燕在听到霓絮与月织对话的内容后,惊喜的喊出声来。
“嘘!不要太声张了。”月织示意小声不可惊动其他仙子。
沐燕似乎没有听到月织的话,不论神情还是肢体皆因激动而变得夸张。因为她知道这次的文渊院进修意味什么。
“那个,月织姐姐,什么是文渊院啊?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严清秋自然是不明白,看着面前的月织沐燕激动的模样,心里十分迷惑。
沐燕连忙解释道:“文渊院可是天界第一学府,院内聚集了无数的天界学知书籍!就连那本能通晓万物的天书也在其中。
天界书籍编纂发行全由文渊院负责,若要想在文渊院供职,最低也得是五等上仙水准。”
闻声,严清秋眼前一亮,因为她听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能对自己有帮助的讯息。
终于还是等来了。
她故作惊诧道:“这么厉害吗?为何要求如此之高?”
沐燕自豪道:“高是自然,文渊院重视品阶,对学识更是看重。资质平平之辈根本是不可能踏进文渊院门槛的。
月织姐姐这下能进入文渊院进修,回来后必定可以升阶,届时就可离开元衡岛!”沐燕说到情绪越发激动,欢喜之情无溢于言表。
她是由衷的为月织感到高兴,当然这份高兴里也惨杂了她的一份小私心。
接着又补充道:“这天界各宫、府、院、岛、山,每五百年可派一位神仙千万文渊院进修,为期一年。末期会有一场岁余评核,只要通过,月织姐姐就能晋升八等。”
严清秋又问道:“那月织姐姐要何时出发?何时回来呢?”
月织道:“等到秋妹妹考核那天过了,我就动身前往文渊院。”
严清秋笑道:“那等月织姐姐回来,定要庆祝一番,届时可别忘了秋儿啊。”
月织颔首道:“那是自然。”
绣吟阁里传来阵阵欢笑声,不久前还备受委屈的严清秋,眼下已经看出任何端倪,旁人见了,只当她是个心气明朗开阔的活泼仙子。
月织也少有这样开心,她知道,只要从文渊院回来,自己就能带着沐燕离开元衡,自由游乐于天界山川盛景。
五百年前
“又落榜了。”看着一如往常的红榜,月织失意的离开红榜前。每次,红榜上记载众多仙名,唯独没有自己的名字。那些仙君在红榜前各各是欢呼雀跃,他们大都是一两百年的新神仙。来日方长,纵然有的落榜还可以再考。
但是月织与他们不同,她来天界已经有一千五百多年了。一千五百多年,是一位七等仙君的平均法力水准,而月织却还只是九等仙君。
月织从六百年起才开始仙考,刚开始还只是玩玩,后来认真学习一通仍然无果,拢共参加了一百多次仙考,无一例外的是,悉数落榜。
按照规定,天界任职的女仙,千年来止于九等仙阶不前的女仙,将会被送往三岛。负责教导新升上的女仙,何时品阶提升,何时才可离开三岛。
她已经达到了要求,想来不日便要送入三岛,囚限自由,此刻的她如同蔫了的鲜花一般,无力无采,身旁的侍女沐燕一直伴她左右,安慰道:“月织姐姐,不要沮丧,即使到了三岛,我们也可以仙考的,总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能通过仙考,离开三岛的”
沐燕的话她又何尝不明白,只是……真的还有希望吗?
“我会的!即使到了三岛,我也会努力,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三岛的,回到向望的自由,离开元衡,我就做个逍遥散仙,不去做什么劳什子任职。”
月织知道,自己心里再感觉无望,在沐燕面前,她还是想给她乐观地态度。沐燕是她的侍女,以她为首瞻仰,若是连自己都自觉无望放弃了,又何谈让沐燕相信自己?
不久,主仆两个便迁到元衡,而月织也不曾放弃机会,一直在学习着,盼望着有朝一日,名入红榜,脱离元衡。
元衡岛的仙子有多少是自愿来此的?她们大都是被逼无奈,女仙便是如此,来这深闺大院里默默实现自己的所剩的价值。
有多少仙子没日没夜盼着离开莹宫,谁都不愿意在元衡浪费时间,荒废大好年华,独守空楼。
如今,月织算是看到了希望,隐约中觉得,自己终于要离开元衡了……
深夜,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柩映射屋内,结束了短暂的欢乐,月织与沐燕皆已安睡。
仅剩严清秋不眠,走下床,缓缓渡步来到窗前,轻启窗户,任月光洒满全身。在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等待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眉目。
她轻解衣裳露出香肩,衣物在褪下几分便见背上生有突兀血色图纹。
那血色隐隐吐露着戾气,与那白皙脊背严重不和,那图纹看着令人莫名的心惊,而那仅仅只是图纹一角。
“终归是不虚此行,不过看来还不是时候。还要再等等,等我成了所谓的五等上仙,你大概就可以消失了。”严清秋擦拭着图纹,如释重负的叹出口气。
她终于看到了希望。
两个月后-考核结束
严清秋的女仙考核算是结束了,过程异常顺利,霓絮上神亲自为严清秋取下仙名:秋容,仙造司为严清秋于容山建设仙府:容山仙洞。
严清秋的元衡生活告下段落,结束了。
容山仙洞里,除了基本的衣柜,床,案,几等家具外,空然无物,月织亲自替她置办了些用品,赠了一些衣物首饰。
月织带着沐燕收拾好了行囊,临行前严清秋还紧紧的握着月织的手,不舍分开。
“秋儿你要努力啊,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即便遭到质疑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用实力证明一切!”
严清秋点着头,说:“秋儿记着,往后秋儿努力强大,可以保护身边朋友,这是秋儿与月织姐姐的约定啊。”
严清秋目送月织离开,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月织能如其所愿,早日平安归来。
……
然而谁都没料到,七个月后,文渊院里传来了月织和沐燕的死讯。
文渊院一方解释为:在魔界潜入文渊院时,巧遇深夜游行的月织及侍女,并将其残忍的杀害。
严清秋绝不相信这份说辞,她不相信就那样敢巧的倒霉,她直觉告诉她真相绝不止如此。既是在深夜潜入,如何也该是仙家休眠之时。而文渊院所规的休眠时间为亥时。
她虽与月织只相处了半年光景,但这半年深受照顾,自己也将她视为朋友。如今遇害,自己岂能处若无事。
严清秋记得月织有早睡的习惯,平时也是戌时眠,怎么可能会在深夜出行。而负责调查的驱邪院也只是草草调查一番,言说所见便匆匆封案。
这不禁使严清秋更加感觉月织的死因蹊跷,她想要进入文渊院调查,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进入。
云聚天界名士智者的文渊院到底隐藏的什么?月织出事也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论如何,月织,文渊院蹊跷甚多,绝不可能如此简单,里面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对她来说,进入文渊院的理由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