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东方翻起一抹鱼肚白,三人匆匆收拾一番后前往舞瑟楼。
令严清秋不解的是,为何昨夜池云如此肯定白凤儿会配合她们,她与长平没有怀疑池云,只是两人思不透其中因由。
这恐怕只能等到见了白凤儿才知分晓。
因是早起,城中街道并没有多少行人,三人打算在舞瑟楼周围调查一番,等到舞瑟楼开门接客时才又聚在一起。
这一查却意外发现奥秘,九江白日上覆结界,庇护百姓不遭侵害,而到了夜晚结界削弱,鬼车便可趁此入城。
先前三人曾想为何鬼车不入夜后,冲入楼中抓获白凤儿。
原这舞瑟楼中竟蕴有神兽之气!虽是并不旺盛,但亦可阻绝妖魔。从那气息来看,并非神兽本体,不然早就与那鬼车厮杀驱除。
舞瑟楼是九江名气最大的一座乐馆,不同于那些风月场所,楼中女子皆有一技傍身,凭的是自身本事,来去自由人,不受限制。
楼内姑娘各各精通乐器,乐音袅袅娜娜,不止乐音让人舒心,人也是生的甜美可人。
那些平日里疲惫奔波的男子们,都乐于来此地消遣,附庸风雅,抛掷千金也未必能闻一曲见一面。
火热朝天的生意,以及对男人的诱惑力同样吸取了一群另类顾客,舞瑟楼内偶尔也会有女子前来求教,学习乐器增添魅力。
因此三女进入舞瑟楼在旁人看来并不稀奇。
舞瑟楼布置十分简洁大气,每层绿藤缠绕,花卉云布,整栋楼内没有过分的刺鼻胭脂水粉之味,萦绕鼻息的是植物隐约的清新,让人感到甚是舒服。
大厅上筑一木台,木台上只有几位女子弹琴浅浅吟唱,衣着干净整洁,妆面淡雅。木台下茶铺桌椅围成三环,座无虚席,个个品茶宴坐无人喧哗,着实别具风格。
严清秋升仙前是见过那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楼馆,无不喧闹色迷,于眼前之景差距可是天上地下,使她一度怀疑是否来对地方。
接客女子见严清秋三人风姿脱俗,也猜想她们此行的目的,笑盈盈的走近三人。
“三位姑娘可是来学曲子的?今儿有禾箬的笙,浅珂的萧以及舍妹的琴,也不知三位想学什么?三位是一同学习还是分别学?”
妩媚又娇柔的声音直叫人骨软。
三人方才都已商量,由于池云与长平从未来过此地,一切的问候言语便都由严清秋来回答。
严清秋被问的有些突然,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是也不是,我们此行是专程来找白凤儿的,可否让我们与她一见?我们有要紧事寻她。”
女子轻咬贝唇面露难色,摇摇头,说道:“这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白姐姐今日休息,是不教乐器的。几位能否换一位,我们这其它姑娘在乐艺上各有造诣也不必非要选择白凤儿姐姐。”
被拒是在几人预料之中的,作为舞瑟楼首牌,不付出点代价恐怕是见不到的。
严清秋上前又道:“今日确有要事,我们也知道要见白凤儿可不简单,所以...”
说着从乾坤囊中拿出一大块黄金,“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晃晃的金块若太阳一般占据了她的眼睛,女子微微张嘴,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惊讶。
严清秋见状轻柔一笑,笑得十分和善,问道:“如何呢?这些可够?”
女子连连点头,而后又急忙摇头,说道:“这恐怕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去请示一下妈妈,很快回来。”
说罢慌慌行礼告退,迅速的消失在三人眼前。
池云问道:“如何?此事可成?”
严清秋回眸:“岂有放着生意不做的楼馆。”
未必呐。
严清秋想着,从前她也是来过舞楼妓院这类风月场所,自然也是见过那些人丑恶的一面,临时加价筹码也并不是无有。
不过池云,长平还是单纯,纵使是对此类地方有所耳闻,但未曾亲自涉入其中。但此地风气的确不同他处,或许另有不同。
严清秋这样想着,轻轻呼出一口气。
在这时,先前去请示的女子也回来了,身后还带来了另一个人。
那女子深红牡丹富贵长衫,墨绿对襟,头簪一对累丝蝶花金钗,耳配衔珠坠。
但论衣物却是俗气,可那俗气的衣物穿在她身上却是另有一种风雅,绝非楼馆妈妈身上的烟火世俗。
女子来的严清秋三人前,引荐道:“正是这三位需要见白姐姐,出手阔绰,雁儿实在难以定夺。”
又对三人说道:“这是我们舞瑟楼的妈妈。”
舞瑟楼妈妈轻瞥三人,见看她们一行人形貌不俗,面目良善。
微微躬身行礼,缓缓开口道:“来者即是客,只要不存心捣乱我们自然欢迎,这孩子都已经介绍过我了,九江人都叫我毓妈妈,几位娘子也可如此。
娘子们的来意我已经知晓,只是我们舞瑟楼绝不强迫姑娘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所以是否能见到白凤儿,还要看各位缘分。”
严清秋颔首微笑:“规矩我们懂,就请毓妈妈行个方便带路。”
说着将那金块塞入毓妈妈手中,毓妈妈掂量掂量金块,一笑转身:“几位请来吧。”
毓妈妈和燕儿向前走着带路,三人对望相视一笑。
往前走了数段,上了楼梯径上三楼,又往西走了数十步来到一扇门前,门前装饰与其他屋子并没有什么差异。
毓妈妈素手轻扣门扉:“凤儿,来了三位娘子说要事见你,你可愿见一面?”
须臾房内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带了分慵懒说道:“妈妈,今天可是我休息的日子,便不教乐艺了,换其他姐妹吧,我累了。”
毓妈妈闻言不在说什么,转身对严清秋三人说道:“娘子们也听到了,我们凤儿并不愿出来,不如我为三位在寻她人,我舞瑟楼的姑娘可都是乐艺高超之人,这凤儿就算了吧。”
“可是我们…”长平还想在说什么,却被毓妈妈抬手打断。
“抱歉,我们舞瑟楼尊重姑娘们的选择,也尊重客人的选择,几位看起来不愿选择我们其他姑娘,只好请诸位改日再来了。”
正当毓妈妈预备送客时,一直静默的池云开口道:“素闻白凤儿姑娘爱好风雅之物,我这可准备了前代的《淮水竹亭》,本来想赠予凤儿姑娘,今日看来只好作罢了。”
池云故意为之,声调很高,保证了门内人能够清楚听到。
毓妈妈惊诧道:“《淮水竹亭》?可是辰朝苏昌画作?”
池云颔首:“正是。”
还不待毓妈妈再说什么,几人面前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位妙龄少女探出头说道:“《淮水竹亭》?那就快进来吧。”说罢又缩了回去。
严清秋三人见计划功成,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笑。几人正欲进门,恰这时楼下却突然传来动静。
几人只听到楼下一女子撕声大喊:“白凤儿你给我出来!不要装作若无其事,我知道你在,还不快出来!”与之相伴的是咚咚作响的踩踏楼梯声。
听了那声响动,白凤儿刚启开的门又倏地紧闭。严清秋几人被那女子的粗鲁行径惊到,相继朝楼下望去。
燕儿与毓妈妈相顾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