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曼娘在前引路,顾公子龙行虎步。
有了底气,朱曼娘觉得自己的腰板儿都直了三分。
这,就是侯爵府嫡子的威风啊!
想想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能过上如此快意的日子,朱曼娘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扒光了送进顾廷烨的被窝。
离赌坊越近,朱曼娘心里越发沉稳。
自那日见了顾廷烨,朱曼娘已经与哥哥做好了首尾。
欠条是真的,三百两的巨款与赌坊的管事商量好各分一半;一众打手也上门逼过债,都被街坊四邻看到了。
就连自己哥哥投河都选在了众目睽睽之下,之后依仗着水性好,一路潜到了无人处,才上了岸,便连夜出了这汴京城,到乡下躲了起来。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就是任由官府去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朱曼娘不怕顾廷烨报官,或者说巴不得顾廷烨去报官,这样才能更加凸显自己的可怜。
大白天的赌坊照样热闹非凡,虽然关着门,但依旧挡不住里面火热的气氛。
老远就能听见赌坊里面喊大叫小,输钱的不甘和放肆的大笑。
就在朱曼娘要上前叫门的时候。
顾公子虎虎生威。
顾公子一脚把赌坊的门踹开了。
顾公子坐......坐了下来???
朱曼娘跟在顾廷烨和盛长柏身后,看着顾廷烨一脚踹开了赌坊的门,朱曼娘感觉自己都快被这霸气的身姿迷住了。
一阵寒风吹散了赌坊内的乌烟瘴气,赌徒和打手们被冷风一吹,都打了个哆嗦,齐齐看向门口,寻找着打扰了他们兴头的罪魁祸首。
被数十人用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朱曼娘感觉自己好极了,非常享受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
之后顾廷烨在一众赌徒和打手的注视下,自顾自的坐上了赌桌。
“这位公子,不知有何事?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子明言。”
一个头戴毡帽,留着鼠须的管事在打手们的簇拥下来到了顾廷烨身前,言语间颇为恭敬,一点也没有被人踢门的火气。
期间也与朱曼娘对视了一眼,一闪即过,自以为没人发现,却不知这番动作早已被顾廷烨看在眼里。
贼眉鼠眼的管事,一眼就看出了顾廷烨的不好招惹。
身着粉白山河锦绣袍,腰挂鹏程万里佩,脚踩藕丝步云履,作学子打扮。
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翩翩佳公子,俗世非凡人。
光这身行头,就能买下十间样的赌坊,管事自是不敢造次。
只心里直突突,这朱曼娘兄妹可没说这肥羊的来头这么大,这银子看来是不好挣了!
“来赌坊,自然是赌钱了,不然还能干什么?”
您这不是来还赌债的么?怎么又又说来赌钱的?
管事的心中腹诽,刚想与朱曼娘交流一番眼神,却被朱曼娘狠狠瞪了一眼,只得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公子别捉弄小的了,您是天上的鹏鸟,怎么能跑到咱们这泥地里刨食吃。”
鼠须管事苦笑,话里行间都是奉承。
说话的同时,悄悄给了一个眼色,让同行的小厮去找背后的靠山。
“嘿,骑马投壶腻了,还不能来这里找找乐子?是不是看不起我?”
“公子哪里的话,既然公子有这个雅兴,那小的自然奉陪,孙六指,你来陪这位公子玩一下。”
虽然心里直打鼓,但朱曼娘兄妹的计划早已定下,就算得罪不起顾廷烨,鼠须管事也要给顾廷烨一点颜色瞧瞧,便派出了镇馆的好手。
赢自然是要赢的,但也不敢赢顾廷烨太多钱,只要给这位爷一点小小的教训便是,既不会伤了贵人的面子,也保住了赌坊的招牌,还能让计划顺利进行。
听到孙六指的名头,赌客中便有人惊呼:“莫不是输给了赌王裘一败四次,断了四根手指的孙六指?他竟然在这里坐馆!”
赌王裘一败可谓是赌徒们心中的神人,据说这位赌王三天之间连赌汴京城里十家最大的赌坊,豪取四十万两白银,最后惊动了赌坊背后的大人物,这才不得不销声匿迹。
而孙六指,就是因为替最大的赌馆极乐坊迎战裘一败,却连输四次后,被极乐坊的主人剁了四根手指,赶出了极乐坊,才有了这个名字。
却未曾想,这孙六指竟出现在了这么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赌坊中。
先且不论孙六指输了多少才落得如此下场,单凭他可以替极乐坊迎战赌王,就能知道在赌这一方面,这孙六指必有过人之处。
这孙六指的出现,让一众赌客没了继续做赌的心思,升起了好事的本能,全都围了过来,准备凑凑热闹,见识见识其精妙的赌技。
在赌客们的注视下,一个面色蜡黄,左手缺了四根手指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站到了赌桌前。
病恹恹的向顾廷烨问道:“不知公子想玩点什么?”
顾廷烨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个颇有赌名的孙六指,随意的说道。
“公子我赶时间,不如就掷骰子,猜大小,这样赢钱也快,如何?”
孙六指心中愤慨,什么时候开始,从他手里赢钱变得这么容易了!?
在他看来,虽然自己被断了四根手指,但也不是顾廷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可以挑衅的。
今天他就要教一教顾廷烨做人的道理。
就算赌坊管事早有叮嘱,但他孙六指的赌技容不得别人看轻,今天怎么也要拿出真本事来。
大不了,之后再给这个小子,赢上几次,免得年轻人输不起,反而闹出事端来。
“好,公子且看。”
孙六指右手单手抄起骰盅,一招青龙吸水,将三粒骰子吞入其中,又一招凤舞九天,开口的骰盅像是封上了口,任由孙六指舞的那是让人眼花缭乱,也不见骰子掉出来。
啪啦!
孙六指单手压住骰盅,合盖在赌桌上。
“公子请。”
终究是少了一只手,孙六指心中失落,自己的赌技只能发挥十之五六。
但对付这么个毛头小子也是大材小用了,只希望赶紧将人送走,不要打扰了自己喝酒。
顾廷烨用手一指:“我压豹子。”
早在孙六指摇骰盅的时候,顾廷烨就运气于耳,把骰子的点数听的一清二楚,此时也不再多言。
从稚阙那里拿过一叠银票,看也不看,直接就扔在了赌桌上。
粗一看去,这叠子银票少说也有上千两,这么多钱,也敢给小厮随身带着!
这副作态,看得管事心惊胆跳,忽然想要退出对朱曼娘兄妹的计划,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而朱曼娘却是十分后悔,后悔不该看着顾公子帮自己出气。
没错,就是出气,若是直接把赌债还了,又怎么能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他的英雄气概呢!
现在倒好,这么多钱,就算自己编的赌债再翻几个倍也绰绰有余了,就这么白白的便宜了赌坊。
这让早已视自己为侯爵夫人的朱曼娘十分心痛。
毕竟,这可都是她的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