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山长取顾廷烨的答卷一观!”
刘鸿涛声容恳切,像极了含冤受屈的小媳妇。
毕竟这可是他翻盘的关键啊。
“本就要将顾廷烨的答卷贴上,以供众学子参详,只是因尔等心生怨怼,才生出了这么多事端,来啊,将顾廷烨的答卷取来。”
王山长让人把顾廷烨的答卷贴于红榜最上端,任由众人端详。
“嘶,这字?颇有风骨啊,行笔之间一气呵成,上下联成一体,中直又不失曲势,笔挺又不乏浑圆。”
“我曾有幸一观王圣的真迹,这字纵使不如,也相差不远矣啊!”
“就凭这字,我看顾廷烨也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断不会做出营私舞弊的事来!”
......
“这策论也做的好啊,‘法不外乎人情’实乃高见!”
“我原以为自己的文采斐然,未曾想顾兄才是真正的才高八斗!”
王季青也是自叹不如,直夸顾廷烨有八斗之才。
听着众人夸赞顾廷烨,刘鸿涛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么两相比较,这吴俊杰与迟能,连给顾廷烨提鞋也不配啊!”
“呸,亏我还信了刘鸿涛的鬼话,差点闹到学政面前,刘鸿涛误我啊。”
......
随着众人争相观摩,发现顾廷烨的答卷,帖经、墨义一字不错,赋诗、策论皆为上上之选。
再回过头来看看吴俊杰与迟能的答卷,越发的像是刚吃了满汉全席,转头就给你端上了一泡狗屎,简直臭不可闻。
“刘鸿涛,你这是要去哪?”
原来是刘鸿涛见情况不对,正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却被拦了下来。
“我,我家娘子今日生产,我得赶快回去,休,休要拦我!”
刘鸿涛说着就甩开衣袖,绕过拦路的学子,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看那焦急的模样,像是娘子胎大难产,要赶着回去,相见最后一面一样。
众人目瞪口呆。
“我怎么记得刘鸿涛前年便与妻子和离,怎么就要生孩子了呢?”
“我知道我知道,这刘家娘子,不对,现在该叫赵家娘子了,去年嫁进给了镇上的赵屠户,前几天我买肉时还看见了赵家娘子大着肚子,确实快要生产了。”
“哎呀呀,这刘鸿涛还真是仗义啊,前妻生孩子都赶着去,哈哈哈哈。”
这话又把众人逗笑了,全当是个野趣。
“现在可还有人对这岁试结果有疑的?”王山长见沉声问道。
可此时挑头的正主都跑了,自是没人再生事端。
“既无疑问,那我便宣布岁试结果。”
“顾廷烨、王季青、柳映峰等上榜七人,即日起荣升上舍,望尔等勤学苦读,早日发解。”
众学子皆是露出羡慕的神色,看着顾廷烨等人,连连有人来道贺。
“另吴俊杰、迟能,岁试成绩为丙等,且不修操行,降为外舍,以观后效,若下次月试还是毫无长进,便逐出书院,可有听到了。”
本来吴俊杰与迟能两人正努力蜷缩着身体,试图藏在众人的身后,好让王山长忘记自己,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此时骤闻噩耗,差点儿没晕过去。
得罪了山长还想走?
王山长心眼子不大,可是出了名的。
要不是刘鸿涛跑得快,且没有把柄落下,也得受罚才是。
处置完后,王山长又是鼓励了其余学子。
“不管是上舍生也好,外舍生也罢,整日钻营,怨天尤人,不如勤学苦读,须知打铁还需自身硬。”
“既然今日大家都在此,顾廷烨,你虽入学较晚,但此次考了榜首,必然是有过人之处,不如你来分享分享读书的心得,好让众位同学一同进步。”
王山长此举无疑是要把顾廷烨拉到台前来。
俗话说得好,出名要趁早,这个时代有一个才子的名声可是很重要的。
如两名举子,同时殿试,都是一样的才华洋溢,所作的文章不相上下,这时偏偏其中一人平素里就颇有文名,就连官家都听过他的名声。
好了,这下不用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下,肯定是选这个有名气的。
毕竟人啊,大多数情况下,都会选择自己所熟悉,听闻过的事物或人。
前世里那些个品牌就是这个道理。
一如保健品,人人头一个想起来的就是某白金,是因为它真的有神效吗?
一杯提神醒脑?
两杯长生不老?
当然不是,更多的是它舍的下本钱,狂轰滥炸似的打广告,洗脑一般的给你灌输它的名字。
这时候让顾廷烨出来,也就是为了打这个广告,让所有人都知道顾廷烨这么个人。
以后一提起顾廷烨,就会有人说:哦,我知道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某年某月某日,我有幸拜读过他的文章。
名声这不就来了么。
再如杨无端的原型柳永,被官家金口玉言说了一嘴,要他五十岁之后才能考科举,自此断了科举之路。
可谁人不知他的诗词是一等一的棒,那些个青楼楚馆的花魁娘子,宁愿用自己的卖身钱来供养他,做男人做到这份上,谁不艳羡三分。
现在顾廷烨的名声是有一点,却不是什么好名声。
但是没关系,风流才子嘛,不风流,还叫什么才子?
这个时代对读书人的宽容程度超乎想象。
平常人寻花问柳,叫做不务正业,好色成性;而读书人押女支,叫做风流韵事,要是能写首好诗,那就是文人雅士的一段佳话。
顾廷烨则毫不胆怯,暗道想什么来什么,就算王山长不说话,他也打算出出风头,试探一下善功恶业榜。
“各位同窗,顾某对读书没什么天赋,也没什么诀窍,只是把旁人用来品茶吃酒的时间用来读书而已。”
“我生性懒散,平生最爱睡懒觉,时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梳洗。”
“可时间是不等人的,等我洗漱完毕,便已用去了半日时间,留给我读书的时间就减少了许多。”
“所以为了激励自己,我便在床上刻了一个早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笨鸟先飞,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道理。”
“之后的每一日,我一睁开眼,就能看见这个早字,便睡意全无,可以早一些时辰起来,多得了几个时辰读书习字。”
王山长一愣。
这么励志的吗?
至于时刻在看书学习?
你怕是没把话说完!
你倒是确实用别人喝茶的时间看了看书。
但转头,就用别人看书的时间去耍乐。
这几日要不是我常教谕在一旁监督,看着你看一会儿帖经就喝口茶,读一本墨义就要吃点果子。
还真就信了你的邪!
过目不忘,就是这么任性。
这么想着,王山长都有些嫉妒起来。
当年自己埋首苦读数十载,你特么几日功夫就把我那么多年看的书给背下来了。
可在其他人听来,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众学子还以为顾廷烨说的是他刻苦用功到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全都用来了学习。
这让学子们深受感动,感叹顾廷烨:“汝之用功,吾不及也,活该你能考入上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