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是欺君罔上!是不忠不义!”
“我今天若是不打死你,我怎么对得起顾家的列祖列宗。”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忠君爱国是吾等立身之本!怎能如此行事,你们...”
老顾还是放不下忠义二字,抄起一根木棍就往顾廷烨身上招呼。
而顾廷烨也不躲,任由老顾动手,反正打了也不疼,你尽管打便是。
啪啪啪!
狠狠在顾廷烨背上打了三棍,还不解气,正准备再打几下。
“侯爷,救救廷炜吧,他才这么大,什么也不知道,不该陪我们一起去死啊,呜呜呜...”
老顾的话还没说完,小秦氏便闯了进来,一把抱住老顾的腿,跪坐在地上,哭成一团。
虽然顾廷烨被打,小秦氏心里是高兴的,但事关身家性命,小秦氏可不敢再看戏了。
老顾的脾气,她最是了解不过,要说真的忠君爱国,那顾家又怎么会亏空了大把的银子,最后沦落到要靠娶一个商贾之女,也就是顾廷烨的亲生母亲白氏,用人家的嫁妆填补亏空。
合着你顾家虽然贪污,虽然腐败,但对皇帝,对朝廷忠心耿耿,是一个好官,是国之栋梁?
要是这样的话,天底下怕是没有贪官污吏了。
现在老顾说这些表忠心的话,无非是面子上过不去罢了,而小秦氏要做的,就是给老顾一个台阶下。
“父亲,父亲我不想死啊。”
顾廷炜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死不死的,但见母亲小秦氏都哭了,便也抱着哭了起来。
这样的情形,老顾不是第一次遇上。
十八年前,为了宗族、父母、兄弟,全家人的性命,老顾就昧着良心,做过一次选择。
也就是那时候,他娶了顾廷烨的母亲白氏。
现在,全家人的性命又一次握在了他的手里。
这一次,只要自己把嘴闭严实,等顾廷烨过了会试,那这一劫就算是过了。
幸好会试是要糊名,誊录的,不好的文章直接就被罢黜了,并不会深究是何人的答卷。
只要顾廷烨落榜,便也不会有人去查一个名落孙山的举子。
就好像运动会里,除非是证据确凿,不然谁会放着金牌、银牌的得主不查,反而去死咬着一个倒数的运动员有没有使用兴奋剂。
最多也就是走走过场罢了,没几个人会在意结果。
老顾看着顾廷烨的身影,仿佛看到了白氏。
这都是十八年前造的孽啊,终于到了还账的时候。
“今日之事,不得外泄,违者家法处置。”
老顾一字一顿,深深的看着顾廷烨,眼中的失落溢于言表。
顾廷烨都觉得是不是玩的过火了,有点对不住老顾。
“望你从今以后好自为之。”
说罢,不再理会众人,甩袖而去。
而顾廷煜和小秦氏见尘埃落定,老顾同意了帮顾廷烨遮掩,也收起了演技。
“二郎,你好自为之吧。”
顾廷煜不想再和顾廷烨说什么,他还要去吩咐下人处理首尾,坚决不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泄露出去。
“大哥哥慢走。”
“二哥哥,我们这应该是没事了吧?不如我们去后院玩,母亲又寻了几只兔子给我,可有意思了。”
顾廷炜是孩子心性,转头就想着去玩乐,一点心事也没有。
“你这死孩子,要玩你和向嬷嬷玩去,休要打扰你二哥哥读书。”
“二郎啊,我带你弟弟去别的地方玩,就不打搅你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小秦氏也不敢再让顾廷炜接触顾廷烨,最好是躲的远远的,等这阵风波过去再说。
“那我就不送母亲了,若是需要什么,我定不会客气,谁让我们是母子呢?”
顾廷烨特意加重了母子二字,直听的小秦氏心里犯嘀咕。
母子?
我呸!
老顾出了风雅居,就一头扎进了祠堂,就连晚饭都不曾出来。
顾廷烨有些抓头,自己莫不是真伤了老顾的心?玩笑开的太大了?
躺在床上的顾廷烨翻来覆去,闭上眼就是老顾那失落的眼神,越想越睡不着。
只得又爬了起来。
一问,好家伙,老顾还在祠堂里没出来呢,于是顾廷烨又跑到了祠堂,准备找老顾把话说清楚。
“你来做什么?”
顾廷烨刚一进祠堂,老顾就看见了。
“父亲白天在我背上打了三棍,不是让我半夜三更来祠堂找你吗?”
顾廷烨张嘴就来了一个孙悟空夜访菩提祖师。
老顾却满脸问号,自己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不知道?
最后以为顾廷烨是来消遣自己来了
气急道:“孽障!你还满嘴的浑话,给我跪下!”
“当着这列祖列宗的灵位,我问你,你的解元功名到底是怎么来的?”
“你究竟是与多少人狼狈为奸,才能发解的?”
原来老顾还是派人去了礼部,察看各地举子名录,这才发现,顾廷烨竟真的名列江西路解元之位。
老天爷啊,三年时间,就从毫无功名到发解,这其中是勾结了多少人?
使了多少阴谋诡计,才能一路畅通无阻?
他白鹿洞书院有这么大的能耐,教出一个年仅十六的举人来!
“父亲冤枉,王山长、朱知州、赵学政......他们都是好人啊,什么狼狈为奸,难道在父亲眼里,儿子就如此不堪,整个江西路的大小官员尽是尸位素餐之徒?”
“好人?好人会欺君罔上?好人会让你收买了?好人能让你三年发解?”
“也好,今天我便打断你的腿,让你不能会试,也算全了官家对顾家的恩情,我顾家也不算欺君罔上!”
老顾见顾廷烨还是死不悔改,便喘着粗气,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父亲慢来,父亲你听我狡辩。”
“啊呸,不对,父亲你听我解释。”
“父亲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江西路的官员,但你总该相信范相公吧?”
顾廷烨有些无奈,自己说什么老顾都不信,只得搬出了一尊大神。
那便是以范仲淹为原型的范文正公。
这范文正公可是一尊大神。
宁远侯府顾家,虽然是勋贵官僚势力,在罢黜范文正公一事上或多或少也出过一点力,但那都是利益相驳,立场不同,并不妨碍顾偃开对范文正公的敬仰。
范相公执政之时,秉直敢谏是出了名的,不然也不会多次遭到贬谪。
后面又为了推行新政,硬顶着勋贵官僚的压力,也不曾屈服,生生被排挤离京。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与顾廷烨串通一气的,否则又哪会有如此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