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庄学究就把几人的功课全都看了一遍,并且给出了建议。
正要讲课,顾廷烨却走上前来,恭立一旁。
“学究请鉴。”
恭恭敬敬的奉上了一篇文章。
庄学究拿书的手顿了顿,奇怪的看了顾廷烨一眼。
这是给自己看什么?
莫不是昨日的功课他也做了?
倒是个有心的。
“嗯?这是《六国论》?”
观顾廷烨所呈之文,笔迹尚新,墨迹未干,开篇名便为《论六国之兴衰》,这让庄学究不由一惊。
短短时间内,便作出这么一篇千多字的文章来,若不是鄙言累句,那便是胸有成竹了。
且让我看看你的成色。
庄学究静下心来仔细研读。
盏茶的功夫过后,庄学究放下文章,长出了一口气,吐出了一个“好!”字。
庄学究只觉此文通读下来令人酣畅淋漓,读完后又觉发人深省,实乃一篇上好的下酒菜。
若不是时间不对,此等好文章,当浮一大白才是。
这时,其余众人才有收回了功课,重新按庄学究所讲进行修改,全然不知,顾廷烨究竟做了什么,令庄学究如此畅快。
庄学究抬头看向顾廷烨,见其躬首垂耳以听的姿态,道:“顾廷烨。”
“学生在。”顾廷烨作礼。
庄学究又是打量了一下顾廷烨,只觉此子头角峥嵘,才华横溢,但皆不足体现出此文中的老辣与沉稳。
“此文是你所作?”庄学究沉声问道。
顾廷烨道:“确为学生闲暇时所作,今日不过是将其誊录出来,还请学究指正。”
庄学究沉吟片刻。
原来是之前就写过了,想必定是再三斟酌,耗时良久才有的佳作,那就不足为奇了。
庄学究只觉是自己出题撞上了车,才让顾廷烨这般胸有成竹,文不加点。
可这样一来,却是看不出其真实水平,功课进度了。
庄学究凝眉,这可不好办了。
许是看出了庄学究的为难,顾廷烨又道:“学生才学浅薄,恐一文不能道明,还请学究再出一题,学生定寻策以对。”
“好。”庄学究诧异,眼底浮出一丝欣赏,随即又将其压下。
一手摇扇,一手翻过放在桌上的《论语》。
“那便以这一句‘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为题吧。”
顾廷烨一听,这我熟啊。
这可是范马孔子的经典语录了。
说的是三十个人才配让我站起来打;面对四十个人,我冲上去一点也不带犹豫的;要是五十个人被我打,他们会知道什么是天命;六十个人在我耳边说好话,才能让我放他们一码;七十个人围攻我的话,我就能随心所欲的乱杀,而不违反我定下的规矩。
当然,这都是玩笑话,要是顾廷烨敢这么写,庄学究立马就会把顾廷烨给赶出去。
回到家老顾就能打断顾廷烨的腿。
这一句算是论语中的经典,也是被考烂了的题目。
写之不难,就算是初学乍练的童生也能说上两句,但想要写出新意却也更加困难。
看来庄学究这次是有意考一考自己,顾廷烨暗忖。
但关于这一句的申论,顾廷烨更是写了不下三四篇,比之六国论还要熟悉。
成文已在心中,顾廷烨提笔就干,这次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一篇《而立为何论》便是新鲜出炉。
众人皆是好奇,想要一看究竟。
其中如兰最是活泼,要不是碍于盛长柏的威严,早就蹦到了顾廷烨桌前,就这还半蹲起了身子,探着脑袋,想要看见顾廷烨写了些什么。
这一次庄学究全程都盯着顾廷烨挥毫泼墨,对顾廷烨的速度心中有数,
此时顾廷烨一停笔,庄学究就心中了然,怕不是早已有了腹稿?
接过申论一看,果不其然,角度新奇,推陈出新,于平凡之中见真谛。
行文依旧老辣,字里行间干货满满。
又是一篇难得的佳作。
这可不行,要都是之前写好了的文章,那又怎么看的出其学业水平?
这四书五经总有你没押过的题吧?
到时要是遇上了,你怎么办?
须知会试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供你斟酌耗时,仔细研磨。
也没有自己等人,帮你斧正润色,加以修饰。
现在作论,就是为了将这些问题暴露出来,才好加以改正。
何不直接问问,这顾廷烨究竟作过哪些论题,好避开来,再加以教导。
想到就做,庄学究可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为情的,都是为了学生好罢了。
“这《论语》你作过几篇论?都有哪些?可还都记得?”
顾廷烨拱手一礼,道:
“自院试以来,学生每日少则作论三四篇,多则写上七八篇文章,从未间断。”
“这《论语》之中的圣人之言,大多都是以之为题作过的,所书文章太多,学生也未细数过,不知究竟作过多少。”
听到这话的众人都惊了。
盛长柏是惊叹,怪不得仲怀短短三年便已发解,自己还是太过懈怠了,不行,自己也得抓紧功课,不然与仲怀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而盛长枫和三个兰都是惊恐,五日课一文,自己还觉得课业繁多,不堪重负,要是每日课三四文那自己不得愁死不可。
庄学究则是惊讶。
自己布置的功课已是够多的了,尚且是每五日课一文,未曾想顾廷烨竟如此夸张,少则三四篇,多则七八文。
要知道这一篇文章按科场规矩,少说都要千字往上,也就是说这顾廷烨每天少说也要写上三四千字的文章,且还不是水货,都是诚意满满的干货。
怎么说呢,这就相当于我这样的扑街作者每天写个两三千字便已头大如斗,却有大神作家日更万字,高产又保质,堪称无情的码字机器。
这让人找谁说理去?
注意到顾廷烨用了‘大都’这样的字眼,庄学究觉得应是还有未曾出过的题,于是接着问道。
“咳咳,那你所言未曾以之为题的是哪几句啊?”
顾廷烨不好意思的挠头:“如‘子曰’,‘有子曰’,‘子贡曰’这些词句,学生就未曾作过。”
庄学究被这话噎了一下。
好家伙,按你这么说,确实一本《论语》尚有许多词句未曾作论,毕竟光‘子曰’二字就不下数十个。
这么一想,也确实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