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方踹了一脚林超勇还不解气,对左右呼喝道:“还不赶紧把这狗奴才给我着实打死!”
左右之人也都觉得端方这火发得莫名其妙,但又不敢违命,只得装模作样的对林超勇拳打脚踢。
那端方见左右敷衍,心中火气更旺,用手拨开左右,亲自上前,提脚就朝林超勇的脸踹了下去。
他边踹边骂道:“叫你这狗奴才在本督面前哭丧!接着哭啊!我让你哭个够~”
端方猛踹了7、8脚方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也不管满脸是血的林超勇是死是活,骂骂咧咧的转身就进了府。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各自都默默的散了。
总督随从都散尽以后,林超勇麾下的兵丁方才敢上前来,却听得“呜呜~”声。
原来,那一向心高气傲的林超勇,挨了莫名其妙的一顿打,竟委屈的哭了!
众兵丁赶紧把林超勇抬上床,打算把他再次送回家去找大夫。
众兵丁平素见惯了林超勇眼高于顶的样子,这次见林超勇竟被打哭了,个个心里都憋着笑。
谁知有一位姓李的哨长竟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须知,这笑也是会传染的,且憋的越久,那笑得越厉害。不一会儿,个个兵丁都跟着李哨长笑了起来,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满脸是血,正呜咽哭泣的林超勇,见手下众兵丁居然都在笑他,一时间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久,这羞愤变成恼怒,林超勇喝止住众人。令那李哨长跪下,派一兵丁去扇耳光。
林超勇亲自盯着那兵丁扇李哨长。
待到扇了十几下,那兵丁正在心中埋怨手都扇疼时,却听得身后众人一阵惊呼。
原来浑身是伤的林超勇撑不住了,当场晕了过去,众兵丁赶紧把他抬回家去找大夫~
现在总督府门前只剩下跪着的李哨长和负责扇嘴巴子的兵丁两人了!
那兵丁嫌手疼,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扇嘴巴子时,跪在他面前的李哨长却缓缓的站了起来。
那兵丁吃惊的看着李哨长,只见李哨长伸出手来,左右开弓,结结实实的在这兵丁脸上扇了30几个嘴巴子,方才满意的扬长而去。
空留那搞不清状况的兵丁,捂着脸站在原地发愣。
深夜的冷风又起,卷起了一地的落叶,其中一片叶子“啪”的盖在这兵丁的脸上。这兵丁这才回过神来,怀着一肚子闷气,一跺脚干脆回家去了。
这兵丁在回家的路上,想象了无数种打得李哨长跪地叫爸爸的场景,这样一想象,这心里就舒坦多了。
等到这兵丁回了家,老婆起床开门慢了一些,被他一顿臭骂,他心里的闷气又消了不少。没想到老婆居然敢顶嘴,她还抱怨自己天天带娃做家务有多辛苦,被这兵丁挥起老拳就是一顿揍。
那兵丁骂道:“老子在外起早贪黑、做牛做马的挣钱给你花,你还敢埋怨?”
这兵丁揍完老婆,立马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稳如泰山。看着躲在角落里哭泣的老婆和吓得哇哇大叫的孩子,这个一直在最底层当大头兵的人,居然有了一种自己成了官老爷的错觉。
这个洋洋自得的兵丁自语道:“我若真做个高高在上的官老爷,那滋味该是何等美妙啊~”
话说另一边,那李士群带着手下捕头从西洋会馆的密道出来,四处搜寻却也发现不了夏文夏武的踪迹。
正当李士群因寻不到人而焦躁之时,他之前派去与鄂省按察使交接的一个手下跑了过来。
那手下一见李士群就气呼呼的说:“总捕大人,属下去找刘臬台交接,那按察使的家丁竟说自己老爷在睡觉,要我有事明天再来!”
“属下据理力争,表示这是六扇门的机密要务,必须让按察使现在办理。”
“那家丁竟骂六扇门算什么东西,还把属下赶出了刘府~”
那李士群听完后面色如常,只勾了勾手指。那属下赶紧向前几步,却见李士群抬手猛地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那下属踉跄倒地。
那李士群甩了甩手,俯视那下属道:“这一巴掌是罚你——没有把我平时说的话放在心上!”
“我平时是怎么说的?咱们六扇门是天子亲卫,要见官大一级!”
“可你居然被小小的家丁赶了出来,你腰间那口蟒纹刀是吃素的吗?”
“没用的东西!”
李士群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继续搜寻夏文夏武。自己则亲自带人,气势汹汹的往刘府赶去。
到了刘府,几个捕头上前,“砰砰砰”的砸门。
敲了好久,那几个看门的家丁才不情不愿的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他们一边开门一边嘟囔道:“刚赶走一只龟仔子,又哪来这一群王八~”
看见门开了,李士群使个眼色,之前被赶走的那捕头上前道:“赶紧去通传,就说我们六扇门李总捕到了,让刘长业按察使前来交接公务!”
那领头的家丁看了一眼李士群,只见李士群穿着白鹇补子的官袍,带着水晶顶子的官帽。
那家丁心道:“这不过是个5品官,比咱家老爷差远了,咱家老爷可是正三品的臬台哩~”他便不放在心上,双手叉腰道:“我们老爷已经睡了,有事明儿个再来~”
“看你大小也是个官,岂不知臬台大人管的是刑狱?若是惹臬台大人不高兴·······”
这家丁说到这,突然说不下去了。
原来那李士群早已一个箭步,拔刀上前,只见刀光一闪,血溅三尺,那家丁的头颅竟直接飞了起来!
杀人后,那李士群气定神闲的擦了擦刀刃上的血,收刀入鞘。他身边的无头身体则喷着血,晃了晃,轰然倒地。
场面瞬间鸦雀无声,众捕头还好,那几个家丁竟腿都抖得站不住了,更有胆小的当场尿了裤子。
死一般的安静,明明只有很短的时间,众家丁却感觉像过了一个时辰那样漫长。终于有个家丁忍耐不住,用哭腔喊了起来:“杀人啦!”随即转身向府内跑去,另几个家丁也连滚带爬的往府内去了~
诺大的按察使府内,迅速的灯火通明,各处的叫骂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在鸡飞狗跳中,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来到了门外。
众人都是衣衫不整,那山羊胡老头更是只披了个貂皮斗篷。这些人看到眼前血腥一幕,都是心惊不已~
那山羊胡老头稍微向前半步,拱手颤声道:“请恕老夫眼拙,不知阁下在哪个衙门供职,何故杀我家奴?”
那李士群正拿方巾擦拭沾血的半边脸,闻声笑嘻嘻的作揖道:“卑职见过刘臬台,某乃是刑部督捕司员外郎——李士群!现奉两湖总督令来接管鄂省按察使大狱,故而来找刘臬台交接公务。”
“至于贵府的家奴何故而亡,卑职也是不知~”
不等按察使刘长业发声,早有之前的家丁喊道:“刘二被你一刀砍了头,我们皆是亲眼所见,你如何敢抵赖?”
那李士群却擦着脸上的血,笑道:“那是六扇门杀的人,跟我督捕司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