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点了什么菜?”
等何炯接完电话出来后,黄雷问道。
何炯忍着笑说道:“一个说要有鱼,一个说要有肉,最后一个又说,要有大米饭!”
黄雷愣了一下,这算是什么要求,也太奇葩, 太简单了吧?
一季过去了,他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要求这么简单的客人。
“开玩笑的吧,炯炯?”黄雷问道。
迟余和张梓枫也都看向何炯,他们也觉得这要求不太正常。
等同于是说:“你们家里有什么食材,就做什么菜,随便做,我们随便吃。”
这样的客人,请给我来十个!
“真不是开玩笑,这就是他们的原话,我还反复确认了两遍!”何炯自已也是哭笑不得。
“何老师,都是谁啊?”迟余问道。
何炯摇摇头:“没听出来。但感觉,不太像是娱乐圈里的人。”
“不是娱乐圈里的人?不可能吧,那会是什么人?”黄雷皱起了眉头。
“有没有可能是搞体育的那些人?”迟余说了一句。
何炯又是摇头,但也不是直接否认:“不好说。感觉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但是又完全想不起来了。”
四人于是面面相觑,忽然就莫名地有些紧张起来。
节目组到底是请来了何方神圣?
不由得他们不紧张。
如果是娱乐圈里的人,基本都是一个行业内的,就算是完全的不认识——纯新人,应对进来,也很自如。
但如果不是娱乐圈的人, 节目组就请来了,一般而言, 大概是在某个行业,相对很牛逼的人。
接待起来, 就会拘谨。
既然猜不出来, 黄雷便一拍大腿:“管他是什么人呢。我们这好山好水好地方,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说完,就回屋洗澡去了。
夜已深,很快大家就在第二季的蘑菇屋,睡了第一觉。
……
第二天十点左右,第一期的客人便到了。
待看到来人是谁时,蘑菇屋众人,更是感到意外。
竟然是三位作家,之庵、余桦和莫彦!
之庵知道的可能相对少一点,是学者型作家,毕业于京城医学院口腔系(现京大医学部口腔学院),后为自由撰稿人。
其作品有《惜别》《画见》《周作人传》《神拳考》等。
至于余桦和莫彦,估计全华国,认识脸的不多,但知道名字的很多。
两人在文学方面,算是目前国内的大佬级别人物。
又在影视领域,一个因为一部《红高粱》,另一个因为一部《活着》, 广受读者喜爱。
这三位,之庵的名声小点,另外两位,这两年可以制造了不少的热梗。
莫彦的三连梗,被人玩出了花。
尤其是余桦,一位靠《活着》活着的作家,没有阑尾,识字不多,卧槽,写的真特么好……号称是,把快乐留给自已,悲伤全给了读者。
“之庵老师!余桦老师!莫彦老师!怎么会是你们!”
何炯惊诧地说道:“真是太意外了,我们昨天晚还想着会是谁呢,但怎么都想像不到,会是您三位!”
“欢迎!欢迎!”黄雷也忙前打招呼。
“三位老师好!”迟余带着张梓枫,两人有些瑟瑟发抖。
见到这三位,尤其是余桦,莫名地就想起了,被高中阅读理解支配的恐惧感,以及身边同学不止一次推荐他的的记忆。
“真不错,你们选这地儿,真是不错,空气也好,景色也好。”之庵笑着说道。
“是吧。”
招呼三人坐在凉亭里,何炯问道:“三位老师怎么得空来我们这了?真的是太意外了!”
“我们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就过来了呗。”之庵直言道。
“节目组跟我说,来这里又有吃又有玩的,我就过来了。”莫彦说道。
余桦却说:“他们就告诉我说,莫彦也来,那我一样,他都来了,我也得去啊。然后就来了。”
三人的回答有点无厘头。
“莫彦老师,您今天一来,我们感觉整个次元壁给破了。”何炯说起了一个关于莫彦的梗。
莫彦也是一笑:“坦率地讲,你这个次元壁把我一下子给打蒙了,什么叫次元壁?我立刻就大脑里度了一下,我也明白了。”
“你们这个节目也让我的次元壁破了,谢谢你。”
众人于是便都笑了。
这时,黄雷攒捣着装成小透明的张梓枫说话,她于是瑟瑟发抖:“莫彦老师老师,和您说话的压力太大了,毕竟是诺奖大神!”
“千万别有压力,你要像我老家那些童年的朋友们学习。”
莫彦和颜悦色地说道:“我记得前几年刚刚获奖时,经常会有记者到我们村子里去访问他们,他们就很坦率地提着我的乳名说,他什么呀,他从小学习都不如我好,打架也打不过我,干活也不如我。”
“我记得我一个非常幽默的童年朋友讲,如果诺贝尔是一个锄地奖,得奖的肯定是他。”
“所以对我千万不要有什么压力啊,我就是个普通人,你会的很多东西我肯定不会。当然也许在舞文弄墨方面,我会稍稍地比你经验多一点,所以我们就互相学习吧。”
这文人说话,确实一段一段的,跟讲故事似的。
“这里确实不错。就跟书诗里写的一样,诗意地栖居着。”
余桦看着院外的风光,说道:“下边的田野,远处的水塘,周围的村落,山,跟幅画似的。”
“嗯,咱们国家真是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风景。南方的小桥流水很美,北方的大漠孤烟同样壮观。”之庵说道。
“不同地域的作者,写出来的东西,也有着强烈的地形色彩。”黄雷说了一句。
“是这样的。”
余桦道:“你就比如莫彦和之庵两个,莫彦的高密乡,是那种乡土气息很浓重的,而之庵是京城人,所有就句句像京城烤鸭,一片一片的。”
“京城烤鸭,一片一片的?”张梓枫听着他的形容,嘀咕了一句。
迟余就小声跟她解释:“京城烤鸭不都是片成一片一片的吗?看似都很小块,但是放在一起,你就知道那是一整只烤鸭,而且味道很美。”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余桦听到了迟余的话,点点头,然后又说:“写作这种东西,其实比较受从小的生活环境影响。”
“这跟人一样,你比如黄雷喜欢做饭,他就很容易长胖……”
黄雷没想到,坑突然来到了自已这里。
但是他现在愈发健硕的身体,确实也无力反驳。
又聊了好一会儿后,何炯开始安排干活。
“三位老师,咱们是这样的,蘑菇屋呢,得自力更生,所以要想吃晚饭,得干活。”何炯说道。
“干活有什么,我们都是干过活的人。”之庵说道。
莫彦却想了下:“我是好多年没有干过农活了。体验一把,也行。”
“干吧。干啥?”余桦比较直接。
“这样,咱们这几个人呢,还得分成两路。”
何炯说道:“一路呢,去给那边的天霸和点点,割点草。天霸和点点你们刚刚也是看过的。”
“还要喂羊吗?我以为能烤全羊呢。”余桦说道。
“余桦老师,您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黄雷也是一拍大腿,然后两人相视一笑,来了个击掌。
“确实烤全羊这东西呢,吃起来是很不错的。我记得之前在哪儿吃过几次,味道很好,让人怀念。”莫彦说道。
之庵笑了笑,他话相对少。
“这都什么人啊!一来就想吃我们的家人!”
何炯无语,然后继续安排:“割草这一波,就交给迟余和妹妹这两个孩子。然后三位老师跟我们两个一组。”
黄雷点点头:“对,我们这五个年纪大的,干点轻松的活。”
“轻松的活好!我就喜欢轻松的活,你要是让我一天坐在这里喝水看太阳吹吹风,那就更好了!”余桦端水喝着。
“我们要做国情田野调查,所以需要走访当地的村民。”黄雷说出了他们的任务。
“明白了,就跟我们以前去采风一样。”余桦说道。
随后,蘑菇屋二老,就带着三位作家,去采购。
而迟余和张梓枫,两人背着筐,在山间田野里悠哉悠哉,说是割草,其实就是玩,然后顺手割一些草,再采一些花回去。
毕竟是要过诗意的栖居,而不是精疲力尽的生活。
时间也就是在这种,轻松随意的氛围里,慢慢流转。
……
蘑菇屋来了作家,那话题,便大量地往文学边靠,这对于蘑菇屋的其他三位来说,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好在有迟余,总能接住他们的话。
大部分时间,就是干活,然后吃饭,加一点点娱乐,最后就是休息。
“你们这节目,也太爽了吧?”
早,余桦坐在凉亭里喝茶,见迟余慢跑回来后,笑着说道:“要是我当年看到你们这么舒服的话,估计也想着当艺人去了。”
“余桦老师,您真是因为不喜欢给人拔牙,觉得那些文化馆的人舒服才开始写作的吗?”迟余一直不太相信这个说辞。
因为太过接气了。
如果是真的话,那就只能说明,学医的似乎都比较容易开启写作之路。
比如迅哥儿,比如余桦,比如之庵,比如那个冯棠,都是一开始是学医,后来变成了作家。
“是真的。”
余桦笑着点点头:“我一来是真的烦透了给人拔牙,你也知道,那会儿不像是现在,一般来拔牙的,都是已经到了不得不拔的程度。我可能不止一次地说过,口腔是我见过的,世界最没有风景的地方。”
他说自已当时,已经在五年的牙医生涯里,拔掉了1万颗牙!
已经拔的有些麻木不仁了。
“我那会儿工作的时候,经常从窗户看到外面大街有一个人显得很悠闲,好像没事一样,就很羡慕这种生活。”
“我有一次问他干什么的,回答说,他在文化馆工作。”
余桦说道:“我一听,当时就心动了,就问,怎样才能到文化馆工作。他告诉我说,会画画,会乐器,或者是会写作也行!”
那会儿文化馆,确实是这样的。
尤其是那是八零年代,文化人、知识分子这些名词,在社会还是一种普遍意义的褒义词。
“所以您就开始写了?”
迟余说道:“没有像迅哥儿一样,还纠结了许久?”
“哈哈,我想起来了,你演的那个迅哥儿简直是太好了。我现在一闭眼,想到迅哥儿这三个字,一下浮现的就是你的样子。”
余桦笑着说道:“还有电视里的写《狂人日记》那一段,我一个写的都给看哭了,简直是太梦幻太美好了!”
迟余笑了笑:“都是导演和编剧做的好。”
余桦没有再说这个,他说回转行的事:“那时我回家,觉得画画和乐器,我肯定是没有那个才华,思前想后,不然就写作吧!”
这个思前想后,也是真够随意的。
最简单的排除法嘛。
随后他又说,确定要写作后,就苦练写作,先找一个《人民文学》,看看里边什么时候用冒号,什么时候用逗号,什么时候用句号,然后就开始写作。
一开始自然是顺畅的。
他从顶级的《收获》《人民文学》这些文学杂志开始投稿,不行就一路往下顺,退稿都能堆满一间屋子。
估计是夸张的说法。
最后终于成功,再后来,就有了《活着》!
连莫彦都如此评价他曾经的室友:“余桦是写字最少、赚钱最多的作家,他是天才!”
当然,余桦也反过来评价莫彦的《生死疲劳》:“卧槽!写的真特么好!草!”
……
“卧槽!迟余的真特么帅!草!”
当《杀破狼2》的第一版预告片千呼万唤始出来后。
人们看着预告片里,只出现了几个镜头,却帅的一塌糊涂的迟余,不仅留下了余桦式的弹幕。
“为什么没有打戏?不会,这又是一次诈骗电影吧?”
预告片里边,并没有给迟余的打戏片段,所以一些人心底,就开始嘀咕了,会不会是,挂羊头卖狗肉?
毕竟这种事情太多了。
电影里边有,里边,更多。
但是更多的,是期待下一部预告片。
实在是,虽然这可能不会是迟余的第一部打戏(如果是挂羊头卖狗肉的话),但是,肯定是迟余的第一部现代戏。
光是预告片的西装三件套,就足以让粉丝位兴奋。
不得不说,宣发方把观众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也把流量密码拿捏的死死的。
而在一周后,当第二款预告片出来时,观众们集体高潮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众人只是在蘑菇屋里,在不录节目的时候,看了一遍预告片。
三位作家虽然年纪大了,但精神头还很足,坐在亭子里,吹着山风,喝着小酒,恣意洒脱。
“打戏拍着好玩吗?”余桦问道。
迟余咧了咧嘴:“您要是说问像刚刚这部杀破狼里的,拳拳到肉的打法,确实挺爽的。要是那种慢动作,我觉得大概没什么意思吧。”
“拳拳到肉?”莫彦看了过来。
迟余正想说,何炯开口了:“您三位可能不知道,我听吴兢说,拍这部戏,他自已打断了好几根骨头,迟余也裂了两根肋骨。”
“嘶!”
之庵倒吸一口冷气:“肋骨都裂了,不疼吗?”
迟余点点头,又摇摇头:“打的那会儿,老实讲,没感觉到疼,等拍完,抹红花油的时候,才发现肋骨疼,拍片子才知道是裂了两根。”
“也是够拼命的。”余桦说道。
黄雷感慨道:“现在拼命的演员,已经越来越少了。要不然,你看电视里,打戏越来越华丽漂亮了?”
“以前的老港片里,我最喜欢看程龙的。”
余桦说:“尤其是后边的那些花絮彩蛋,看着格外有趣。你看他各种不要命的方式,还有那个从高楼跳下来的,光是看着都害怕。”
“电影嘛,大家都想看到一些,超越人类极限的东西。”
迟余笑了笑:“如果总是那些家长里短的,估计大家就不怎么想去电影院了。这跟你们写也差不多,总是要高于生活本身的。”
“有道理,喝一杯!”
余桦说道:“我发现,跟你说话,格外有趣。你让我想起来了歌手李建,他说话也很有趣。”
李建啊,就是你怎么看旭利亚局势的那个李建。
江湖传闻,李建和余桦,是双向奔赴的好朋友。
余桦每次跟李建说,自已最近再读什么什么书,李建就会马开始读,然后两人下一次见面时,他就能聊。
而李建出新歌,余桦也是最忠实的歌友。
“李建特别有意思,他之前参加芒果台的《我是歌王》,虽然没有拿到歌手的称号,但是收获了段子王的称号。”何炯说道。
“哈哈,我记得还有秋裤男神的。”余桦提醒了一句。
“对对对,还有秋裤男神。”
“哈哈哈哈!”
众人在山风中的亭子里聊天,这时,屋里电话铃声响起。
“何老师,我去接吧。”迟余主动起身。
“哥,我跟你去。”张梓枫都快要坐困顿了。
她就像是那种,小时候家里来了一群客人,然后大人们往往能聊天的深夜,她就坐在大家身边,一句话也说不,最后困觉的孩子。
“这对兄妹,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之庵说了一句。
“迟余可以,这孩子太沉稳了。”
余桦说道:“我见过一些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的,直到更大一些的,都三四十了,还天天把男儿至死是少年挂在嘴,但行事却是幼儿园水准。”
“什么叫少年?”
“我觉得迟余这样的,才真正是少年感。”
余桦的夸赞,迟余没有听到。
他此时正因为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而短暂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