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隔断了是什么意思?”
阮茹贞看着他,一双妙目微微眯起:“你们的传送阵坏了?”
“没有没有,我们阁里的传送阵都是定期修缮的,哪有损坏的道理。”
阮茹贞“哼”了一声,道:“那为何凭空被隔断了?”
庆鼎阁掌柜叹了口气:“是本家的洞天福地那边,似乎被一层牢牢的屏障所阻挡,传送的道纹锚点根本传不进去。”
他心下也是惴惴不安,阮家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这个下线也捞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多半又要被人翻出前些年的旧案来,重新定罪。
“本家的洞天福地出事了?”阮茹贞与苏钰对视一眼,美眸中有着些许的慌乱。
她对着庆鼎阁掌柜挥挥小手:“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三小姐可要在这庆鼎阁内暂住几日?待本家那边尘埃落定,再......”
“不必了,我另找法子回本家。”
阮茹贞如何等得起这几日?
更何况本家既然出事,那这庆鼎阁内可未必安全。
明里暗里,不知多少眼睛已经盯上了这阮家的联络点。
庆鼎阁掌柜点了点头,在怀中掏了掏,递过来一块圆形的玉石。
“若是本家那边重新恢复了传送,这块玉石便会亮起,到时三小姐可再来庆鼎阁进行传送。”
“你费心了。”
阮茹贞点了点头,拉着苏钰一起走出了庆鼎阁。
阮家,洞天福地。
清幽雅致的屋内,一名十余岁的少年猛地推开房门,快步而入。
“大爷爷,琴瑟箫笛,四件圣器的唤醒进程如何了?”
室内还有一个老人。
他显然已经很老了,无数岁月修行积攒下的深厚灵力,也无法阻止皱纹与老人斑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穿着一身古棕色的长衣,就这么坐着,双目低垂,似在沉睡。
琴瑟箫笛,四样古朴的乐器在他身边起起伏伏,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听到年轻人的问话,他的双眼缓缓睁开,手中灵诀保持不变,淡淡地道:“绿绮琴唤醒至龙龈阶段,白竹箫、归雁瑟堪堪过半,落雪笛还没有反应。”
少年行了一礼,道:“刚才接到了庆鼎阁的传送请求,可能是三姐回来了。”
“能否请大爷爷先撤去五音鸣天阵,让三姐回来,再......”
“胡闹!”老人怪眼一翻,怒斥道,“这是全族生死攸关的大事,怎能轻慢?”
“四大圣器都还没有唤醒完全,这样的备战状态,怎么能散去五音鸣天阵?”
少年的焦急之色溢于眉目之间:“可,可三姐还在外面进行试炼,五音鸣天阵不撤,她没法子回到洞天福地之中。”
“若是凌家趁乱对她出手,甚至撞上了那个疯子......”
老人冷笑:“你们倒是姐弟情深。不过你也不用杞人忧天,凌家同样是那疯子的目标,现在自顾不暇呢,哪有功夫管她。”
少年急道:“就算不管凌家,万一三姐她真的撞上那疯子......”
老人叹了口气:“那就只能怪她运数不济了。”
少年仿佛还要说什么,老人却把手一拂。
四件乐器同时光芒闪烁,将少年传送出了屋子。
春雨如丝。
不知什么时候,这余州城内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街上的行人撑起一把把油纸伞,街边吆喝的小贩则手脚利落地收起了货物。
苏钰和阮茹贞自然是不需要伞的。
雨丝轻柔地落在他们身上,却被灵力轻易地弹了出去,没有给衣襟沾上半点水迹。
本该是这样的,
可是苏钰一扭头,却发现阮茹贞那一身红衣红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雨水染得斑斑点点。
“为什么不用灵力护身?”他好奇地问道。
这点灵力消耗,对他这个炼气后期都不成问题,阮茹贞就更不用说了。
“因为我喜欢雨啊。”阮茹贞伸出右手,看着一根根雨丝洒落,点在雪白晶莹的手掌间,又慢慢消散,“你不觉得这雨丝悠悠落下,有一种动人心魂的美吗?”
“古文中也写了,江南春雨,行人不避。”
苏钰向前面的街道一指:“可街上那些行人,明明都撑着伞。”
“那是他们没情调!”阮茹贞瞥了一眼某个用灵力护住了全身的人,咬牙道,“你这根木头也是。”
“我可不是木头。”苏钰笑道,“钰是坚硬的金属,要不就是珍惜的宝贝的意思,跟木头可没什么关系。”
“呸,你很宝贝么?我看也没什么稀奇。”
正说着,苏钰突然蹲下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块青石板。
“你做什么?”
阮茹贞停下脚步,奇怪地看着他。
苏钰比了个“嘘”的手势,道:“我在观察。”
“观察蚂蚁搬家?”阮茹贞叹道,“完了完了,老先生传承的是个傻子,这可怎么办。”
苏钰不搭理她,又看了一阵,伸手捻了捻青石砖的一侧。
这不过是一块最普通的青石砖,像这样的砖头,这街上没有一万块,也有着几千块。
但当他从这块最普通的青石砖上抬起手指时,原本红润的食指指腹已经被染成了乌黑。
看着这黑色,苏钰脸色凝重。
阮茹贞等得气闷,也凑过小脑袋来看,顿时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果然有问题......”苏钰喃喃道。
“有什么问题?”阮茹贞急道,“你的手就碰了碰石砖,怎么会黑成这样?”
苏钰忽然问道:“茹贞,你们阮家擅长音律,那与你们共分江南的那个凌家,擅长什么?”
阮茹贞不明其意,答道:“凌家?他们的家传修炼之法也是音律啊。”
“我们阮家擅长的是琴瑟箫笛,他们凌家擅长的是筝鼓笳笙,据说在远古时期还是一脉相承的。”
“凌家擅长的也是音律,那莫非我的推断有误?”
苏钰捻着自己乌黑的食指指腹,皱眉不语。
“你的手指没事吧,你推断了什么?”阮茹贞摇着他的袖子,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关切。
“我没事,一点小麻烦。”苏钰笑了笑,“至于推断......你不觉得我这手指的颜色,很像一种文具吗?”
“什么文具?”
“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