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少又给我准备多少钱?”罗勇目光灼灼的盯着方严。
方严闻言,心中大定。
至少这句话让他确定了两件事:温莎的事的确和李明睿有关,罗勇就是内应。
而罗勇能够被一句话试出了底子,也是机缘巧合。
当初温莎出事后,他和姘头陈美玲来到了羊城。
陈美玲重新找工作的过程很顺利,可罗勇找工作就麻烦多了。
他原来在温莎一个月拿四五千,可到了羊城他只能从每月一千块钱的小保安做起。
虽然老家还藏着李飞云给他的20万,但这些钱在吴都买个单间都不够。
罗勇可没打算亡命天涯。
等这件事风头过了,他还想成家立业呢。
毕竟,温莎一事中,他的角色最隐蔽。
思来想去,罗勇觉得当初拿的钱少了。
于是,来到羊城十多天后,他用公用电话和李飞云联系了一次。
电话内容自然是要钱的。
彼时李飞云不敢得罪他,但也不愿再给罗勇钱,便敷衍道:“你等等,等一段时间我联系你.......”
刚好,距离那通电话一个星期后,方严出现在了罗勇面前,并且是以给罗勇钱,让其去国外的理由.......
罗勇当即认为,李飞云派人来联系自己了.......
但一个多小时后,罗勇察觉到了异样。
“兄弟,李少在哪啊?咱们怎么还出城了?”
罗勇满脸堆笑,向坐在副驾驶的方严询问道。
“着什么急?早晚会让你见到。”刚才还客客气气的方严,不耐烦道。
此时帕萨特在飞速疾驰,罗勇身旁左右分别坐着林远程和林维柏。
发觉不对劲后,罗勇有一丝惊慌。
但一对四的局面,让他不敢做出任何刺激对方的举动。
大约午夜时分,坐在前排的方严忽然回头小声问了一句:“他睡着了吧?”
“嗯。”林远程同样小声回应道。
随后,方严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喂,林伯伯,一切顺利,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
坐在后座上的罗勇身体忽然僵了一下。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真的睡着。
他一直借装睡分析着目前状况。
在听到方严打电话以前,罗勇虽然已经产生了怀疑,但并不十分确定。
在他想来,车上这些人要么是李飞云的人、要么是警察、要么是林家的人。
直到他‘无意间’听到林伯伯这三个字.......
毕竟,落在林家人手里是最坏的结果。
但随后,罗勇又慢慢镇定了下来。
据他所知,林经纬起家的过程,虽然多少沾了点灰色,但林家又不是什么亡命之徒。
就算他们打听到自己和李飞云有勾结,应该也没什么证据。
有证据的话,就该是警查出面了。
这么一想,罗勇觉得落在林家手里也没什么了,大不了挨顿打。
他们还能怎样?
但随后,罗勇的判断被颠覆了.......
凌晨三点,距离吴都市只剩了300多公里。
帕萨特却忽然拐了个弯,停在了一片人迹罕至的河滩旁。
“小马哥,就这里吧。”
“嗯......”
少倾,车外响起铁锹挖土的声音。
罗勇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发现原本坐在正副驾驶的两个人正在河滩上刨土挖坑.......
罗勇头皮一麻,心里升起一股极其强烈的不安。
随后,车外两人的对话,更是让他魂飞魄散。
“阿严,挖多大啊?”
“不用太大,能把它埋进去就行。但要深一点,要不然腐烂以后周围会臭。”
“要我说,直接拿袋子装了,往河里一扔多省事。”
“不行!”
到了这个时候,罗勇已经没有任何冷静思考的可能了。
强烈的恐惧,让他止不住的浑身发抖。
自然,装睡也进行不下去了。
“你醒了?”
依然坐在罗勇身旁的林远程温柔道。
罗勇紧闭眼皮,不敢做任何回应。
似乎只要他一睁眼,就会马上被这四名大汉丢进坑里似的.......
但不停颤抖的牙关,却出卖了他。
“阿严,他醒了。”坐在罗勇另一边的林维柏打开车窗冲方严喊道。
“哦?醒了?”
方严走过来,上半身伸进车窗拍了拍罗勇的脸:“老罗,老罗?”
直到这时,罗勇才勉为其难的睁开了眼睛,但黑黢黢的脸庞一片惨白:“兄.......兄弟,不.......不至于,不至于啊.......”
罗勇哆嗦着嘴唇断断续续道。
“什么不至于啊?”
方严抽身,打开车门,作势要拉罗勇:“来,下车抽支烟。这个地方风景还不错,前水后山,下来看看.......”
这话在罗勇听来,几乎等同于方严帮他选了好归宿.......
此处的确是个好地方。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方圆几公里没有一点灯火,除了偶尔的虫鸣和夜枭啼号,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果然是一处杀人埋尸的好去处啊!
“不.....不......不至于.......”
罗勇用力抱着前座,在林维柏的推搡拉扯下,死活不下车。
“是.......是李飞云.......都是李飞云,是他让我睁一只闭一只眼的!我不知道他要害林老板啊.......”
命都要没了,罗勇再不管其他。
其实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可眼看林家找的这几个人要‘弄死’自己,罗勇为求自保只能尽量把林家对他的恨意转移到李飞云身上。
“哦?你是说,李飞云指使你对赵若杰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林经纬并不知情,是么?”
方严几人果然停止了‘劝他下车抽烟’的举动。
看到这么说有效,觉得有了一线生机的罗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是是是,今年7月李飞云找到我.......”
“你们第一次商量这件事是在哪?”
“他给了你多少报酬?”
“你们平时怎么联络?”
方严用了几分钟,把罗勇和李飞云之间联系、布局的证据链询问完整。
然后关掉了口袋里的录音笔,递给罗勇纸笔:“把你刚才的话写下来。”
现在让罗勇做什么他做什么。
即使面对警查,他也不会这么配合。
毕竟前者问询时还讲道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奈何不了罗勇。
但此时罗勇身处荒郊野外,身边还有四名随时准备‘埋掉’自己的壮汉,罗勇再不敢隐瞒。
“签字!”
良久,在方严提醒下,罗勇在写满事情经过的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谁知,方严拿过纸看了看,转身道:“小马哥,埋了吧。”
“.......”
罗勇登时吓的跪在了车里:“兄.......弟,我有错,但罪不至死啊.......我上有60老母.......你不能把我埋这啊.......”
“谁他妈要埋你了?”
方严瞥了面无人色的罗勇一眼,接过马绍阳从后备箱里拎出的一坨.......
一坨被压扁的兔子。
林维柏笑嘻嘻的拍了拍罗勇:“老罗,我们阿严就算撞死只兔子,都要仔细埋掉。他这么心善怎么忍心把你这个活生生的人埋了?杀人可是犯法的.......哈哈哈”
......
清晨6点半,帕萨特迎着朝阳驶入了吴都外环。
罗勇没有坐在座位上,继续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瘫在前后座之间的缝隙里。
心理防线被彻底搞崩溃的他,此时才有了一点思考能力。
然后他把今晚的事回忆了一遍,发现对方没有说过任何威胁、恐吓自己的话,一切的一切都是罗勇的自我脑补.......
‘他们在演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