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晚上。
阿羞准时在晚上9点登陆qq,给方严发起了视频邀请。
这是他俩约好的时间。
“你刚吃饭呀?”
视频接通,方严正捧着一个饭盆,往嘴里扒的起劲。
都九点了才吃晚饭,阿羞不由心疼了一下。
“嗯,马上吃完了。”
方严呜呜啦啦回应了一声,加快节奏,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饭菜都刨进了嘴里。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忙完呀?不是说最后一期工程马上要结束了么?”
懂事如阿羞也忍不住有些怨怼的问道。
今年方严不但过年没回来,甚至到现在,春天来了、雪都化了他也没回来。
又连轴转似的接着开始忙活最后一期工程。
从去年十一月一别至今,已经将近小半年了。
“快忙完了,大概5月上旬我就回去了。”
方严歉意道。
“本来,我和小鹿计划去看你的,但《琅琊榜一播出,现在哪儿也去不了了。”
阿羞幽幽道。
《琅琊榜在钱江卫视春节档播出后,收视率相当不错。
剧中的几位男主男配都有了大火的趋势。
小鹿的女主虽然戏份少,但多少也有了知名度。
赵若男为了让她保持神秘感,或者说是担心她闯祸被抓住小辫子,便给小鹿下了禁足令。
这段时间她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儿都没去过。
自然,两人一起去川北的计划也泡汤了。
“其实吧,小鹿不方便来,你自己也可以来。”方严笑嘻嘻道。
“我答应过小鹿,不会一个人跑去找你。”
阿羞先给了方严一个否定的答桉。
方严自然有些失望。
但接下来,阿羞却翘起嘴角笑了起来:“你真的想让我去找你呀?”
“想啊!”
方严故作委屈道:“整天在工地上和一帮糙老爷们待在一起。昨天晚上睡觉前,孙奕龙穿着裤头在房间里晃荡,我竟然盯着他看了半天.......
再这么下去,我可要弯了啊!”
“噗嗤”
阿羞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撇嘴道:“你想见我就为了那点事么?”
“当然不是了!相比肉体上的思念,情感上的思念更折磨我!”
方严看出来了,阿羞来川北这事有的商量,不由更来劲了。
“呵呵。”
阿羞女神式微笑后,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下:“我趁着周末倒是可以挤出三四天的时间,你说我这个星期去呢?还是等下个星期再去?”
“明天就来吧!”
明天就是周末!
胜利如此简单,大喜过望的方严不由放松了警惕。
“那好吧,今天17号,我明天去.......”
“我明天让人去蓉城接你!”
阿羞话还没说完,方严就抢先道。
可接下来,阿羞又似笑非笑的说道:“嗯,我明天去,刚好是18号。正常来说,大姨妈明天也该来了,在川北待三四天.......刚好,等我回来的时候,也差不多该过去了。”
果然,没那么容易尝到甜头。
“.......”
一激动,方严把阿羞的生理期给忘了。
讪笑一声,方严厚着脸皮道:“那.......还是下星期再来吧。身上来着亲戚,你再舟车劳顿,我心疼啊!”
“嗤”
阿羞嗤笑,摇头叹息道:“以前,某人追的我时候,把我的生理期记得清清楚楚,还给我买热水袋、红糖、止疼药。
哎,现在,都忘了个干净呀........”
“听起来,你说的这个人真不是个东西,幸好你没跟他,而是跟了我!”
反正阿羞说的是‘某人’,又没指名道姓,方严就只当不是自己.......
.......
3月24日下午,阿羞登上了吴都飞蓉城的航班。
傍晚落地,方严已经抱着鲜花等在了出闸口。
阿羞还在取行李的时候,心脏就不争气的加快了节奏,小脸上也氲起了一层澹粉色的红晕。
毕竟相识以来,头一次分开这么久,眼看重逢在即,不管是肾上腺素还是荷尔蒙都不受控制的加快了分泌。
尽管一再告戒自己要矜持,但阿羞拖着行李箱远远看到方严的时候,脚步不由还是自主的加快了。
标准的步伐变成了小步快走,又变成了小跑,最后升级为了奔跑。
方严前迎两步,阿羞乳燕投林,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阿羞少见的情感外放,让方严都小小惊讶了一下。
恋人相逢的温馨画面,引来不少旅客善意的注视。
“想你了呢.......”
刚才还想着要矜持的阿羞,此时才发觉自己竟如此主动,便把小脸贴在方严的胸口小声解释了一句。
“我也想你了.......”
就算久别重逢,机场也不是一个适合亲热的地方,方严把花递给阿羞,一手拉了阿羞的行李,一手牵起了阿羞。
“你累不累?要不要坐在行李箱上,我推着你走?”
“不用了,太幼稚了.......”
都20岁的人了,哪能像个小孩子似的让推着走呀。
阿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谁知方严又道:“嗯,好。小鹿就是个幼稚鬼,每次和她一起坐飞机,她都懒得走,必须骑在行李箱上让我推。
还是我家阿羞成熟一些啊。”
阿羞听闻此事,仰头看了方严一眼,沉默了下来。
直到两人快走到航站楼出口了,阿羞忽然道:“忽然有点累了呢,你推着我走吧。”
“.......”方严。
回程的出租车上。
阿羞有些无奈的第n次推开了方严的脸,小声道:“等回到住的地方呀.......”
上了车之后,方严一会儿都不老实。
说亲一下,阿羞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又说亲嘴嘴,阿羞因为前边有出租车司机,不同意,但最终也没能拗过方严。
可眼看方严又要得寸进尺,阿羞才严肃起来。
但她一点也不生气.......
这才是正常反应嘛,要是小半年不见,方严还对她无动于衷,那才有问题了。
是人家阿羞魅力不够?还是方严身边一直有别的女人?
‘猴急’也算是方严自证清白的一种手段。
“师傅,你一直看后视镜干什么呢?天黑路险,好好开车!”
终于消停下来的方严,不满的提醒道。
“哦,呵呵。”
出租车师傅尴尬的笑笑。
到达项目部驻地时,已经午夜12点了。
方严给足了出租车师傅车费,这才一手拉人、一手拉着行李走了进去。
师傅小心把钞票收好,望着两人的背影怔了半天。
‘想起那天夕阳下奔跑的身影,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不知怎地,出租车师傅忽然想起某天在广播里听到的这句话。
“年轻真好啊.......”
师傅扭转方向盘,调头回蓉城。
.......
“你一直住这里呀?”
项目部驻地院子里,阿羞借着灯光看向一栋三层高的简易板房。
每层有十来个房间,看起来条件不太好。
“嗯。”
“冬天很冷吧?”
“还好,冬天我和奕龙睡一起,挤着就不冷了。”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孙奕龙杵在哪儿。
“米同学,四哥接到你了啊。”
孙奕龙先憨笑着向阿羞打了招呼。
“你怎么还没睡呢?”方严奇怪道。
“我想着,请四哥和米同学吃宵夜呢,现在夜市应该还在营业。”
看来,孙奕龙是准备给阿羞接风呢。
但他这个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良辰美景,花好月圆的.......
现在方严哪有心思去吃宵夜啊,回房间做正事要紧!
“免了,你快回去睡吧。”
方严拉着阿羞就要上楼。
“你先等一下呀!”
阿羞嗔怪道,然后对孙奕龙道:“明天吧,明天你把咱们的善巧的人都喊过来,我给你们烧家乡菜吃.......”
“额.......”
孙奕龙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的工夫,方严已经拉着阿羞‘蹬蹬蹬’上了三楼。
三楼最内侧的一间板房内,方严关上了门。
阿羞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
一张钢管高低床,一个洗脸架、一张办公桌,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和图纸资料、书籍,以及一支不锈钢饭缸。
墙角地上有一台电磁炉和小炒锅。
一看就是方严加班时用来煮宵夜用的。
很简单,甚至有点简陋。
阿羞心里酸酸的:“你就在这儿过的年呀?”
但却没等来方严的回答。
阿羞回头一看,方严已经坐在床上开始脱衣服了.......
“.......”阿羞。
“快睡觉了!”方严招手道。
‘睡觉’是什么意思,阿羞当然清楚。
再者两人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夫老妻了,私下里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但阿羞却担忧的走到高低床旁边,伸手晃了晃床架。
‘吱嘎吱嘎’
仅靠螺丝固定的高地床马上配合的响了两声。
“.......”
阿羞又看向了板房的墙壁。
这种板房,就是两张铁皮加一层泡沫,所以.......
“这房间隔音不好吧.......”
“没事,三楼就住了我自己。”
“可是.......楼下呢?”阿羞依旧不放心。
“楼下是奕龙,不碍事。”
“.......”阿羞。
凌晨三点钟。
孙奕龙郁闷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后打开电脑发表了一篇日志: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
第二天一早,哥俩见面时,皆是哈欠连天,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你怎么萎靡不振的,昨晚几点睡的?”
方严揉着自己的黑眼圈,问道。
“你几点睡的?”孙奕龙却反问道。
“我.......昨晚失眠了,差不多快4点才睡。”
“我也是快4点才睡。”孙奕龙打着哈欠道。
“你怎么也睡这么晚?”打哈欠会传染,方严也紧跟着来了一个。
“四哥,你瞧瞧........你说的是人话么?你不睡,我能睡着么?”
孙奕龙怨气满满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老虎钳塞给了方严,同时幽怨道:“我求求你了,回去把高低床的螺丝拧紧一点吧!
!”
上午9点多,阿羞才撑着酸软的身体起了床。
早上7点半方严离开时,她是知道的。
昨天有点累,阿羞想着再稍微眯一会儿,不想再一睁眼已经9点多了。
赶忙起床洗漱,然后去了街市上.......
中午12点,方严给阿羞打了通电话。
“喂起床了没?”
“早就起来了。”
方严的问题让阿羞微微羞恼。
“呵呵,你饿了的话可以去项目部食堂吃,也可以去外边买点。”
“你们不回来吃饭么?”阿羞奇怪道。
“我今天把工作赶一赶,腾出明天的时间陪你。”
“唔......那你们大概几点回来?”
“可能要到下午四五点了。”
“唔.......那你们午饭怎么办?”
“等到晚上忙完了在路边随便吃点吧。”
“别,我在家给你们烧菜,你们忙完了回来吃。”
阿羞明明待在项目部那间简陋的小房子里,却用‘家’来形容,且非常自然。
似乎,只要两人在一起的地方,就能称之为‘家’.......
挂了电话,方严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啃干面包的孙奕龙,伸手把面包夺了过来。
“四哥,你干嘛?”
“别吃了,留着肚子,等回去了你嫂子给你烧家乡菜吃。”
“真的么!”
孙奕龙惊喜道。
离家这么久,除了亲人、女友,孙奕龙最想念的就是家乡的饭菜了。
“当然真的。”方严笑道。
但是孙奕龙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四哥.......米想是嫂子,那班长是.......”
“也是你嫂子。”方严坦然道。
这个答桉,不算出乎孙奕龙的意料,但有件事他一直没搞明白。
于是又小声问道:“那.......哪个是大嫂,哪个是二嫂啊?”
“你打听那么多干啥?我自己都分不清楚。”
下午三点多,方严提前收工,带着善巧同事回到了项目部驻地。
三楼那间小屋里,阿羞直到看见人回来了,才开始动手烧菜。
但这里不是专门的厨房,没有灶台,只能用电磁炉的阿羞蹲在墙角,看起来很别扭。
“不用搞这么辛苦的,我们去外边吃也一样。”方严进屋后,摇头道。
“意义不一样。”阿羞回头一笑。
方严也不再劝,掏出老虎钳,把昨晚‘吱嘎’了半夜的高低床重新紧了一遍螺丝。
这一幕,让阿羞也不好意思的抿起了嘴。
下午四点,这顿不中不晚的饭局开始。
善巧在川北的人员,除了方严和孙奕龙,还有两位大三的学弟。
几人都是钱江人,虽然项目组的本地厨师烧出来的川菜味道不差,但连吃几个月,谁也受不了。
今天见了家乡菜,一个个吃的肠满肚圆。
除了饭菜可口,阿羞还带来了一些家乡零食,给了两位学弟各一份。
天黑下来的时候,两位学弟连声道谢后一起离开了方严的房间。
这时阿羞才又拿出另一包家乡食物,明显比刚才给学弟的要多。
“奕龙,这是你的.......”
“这.......”
孙奕龙有点迷湖。
不明白阿羞为什么要单独给他一份多的。
“你和方严是什么关系,和他们不一样呀。”
阿羞故意小声道,还调皮的挤了挤眼,意思大概是让孙奕龙不要在两位学弟面前说漏嘴了。
一包零食不算什么。
但阿羞这种亲昵又护短的差别待遇,让孙奕龙清晰的感受到了他是‘方严的自己人’.......
于是,孙奕龙心甘情愿的傻笑道:“谢谢嫂子.......”
“喏,这瓶防晒霜也给你,免得等你回去见李珂的时候晒成黑猴子。”
孙奕龙一声‘嫂子’把阿羞喊开心了。
‘防晒霜’这个计划外的礼物,阿羞也直接送了出去。
“哎,她才不管我晒黑不晒黑呢。”
可孙奕龙却被触动了伤心事。
今年因为过年没回去,他和李珂吵过一架。
时至今日,两人一直处于冷战状态........
孙奕龙觉得,自己的初恋,就要随着大学时代的结束而结束了。
“别说气话。”
阿羞忽然严肃了起来,盯着孙奕龙道:“你们两个也在一起这么久了,要珍惜知道么。她最近心情不好是因为实习单位不理想,有时她想和你诉苦抱怨,你又因为工作忙顾不上开导她。
所以她觉得,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自然就生气了。
一定要耐心一点。”
孙奕龙听了默默不语,虽然阿羞的话引起了他的一些思索,但他还是认为阿羞是宽慰他。
“嫂子,你不用哄我了,你又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说不定就要找理由和我分手。”
孙奕龙低着头瓮声道。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伤心。
方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最近,孙奕龙因为‘即将分手’这件事,情绪很低落。
但方严也爱莫能助,他是男的,和李珂又没那么熟,就算想帮孙奕龙说话,也无从开口。
不成想,阿羞却开口道:“谁说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这个月我找她聊了三四次了。”
“啊?”孙奕龙奇怪的看向了阿羞。
他印象里,阿羞只在去年和李珂在川北有过交集,并且因为她当时批评了孙奕龙,李珂并不是很喜欢阿羞。
方严同样意外。
上个月和阿羞视频时,他的确随口提过孙奕龙的感情危机。
难道阿羞真的私下去找李珂了?
“‘啊’什么‘啊’,你知道她前段时间遇到什么麻烦了么?”阿羞皱眉瞪着孙奕龙道。
“什么麻烦?”孙奕龙脱口而出。
“她第一个实习单位的领导,一直在骚扰她。当时李珂又烦又害怕,你刚好又没在身边,她还担心告诉你了,你会多想、会冲动。
就一直憋着没告诉你........”
阿羞话音刚落,孙奕龙就曾一下站了起来。
别看孙奕龙在方严面前温顺,其实广设二班的同学都知道,他还真是个冲动易怒的性子。
“四哥!我得回去.......”
孙奕龙瞪着双眼,握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要飞到李珂身边。
想到女朋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己不但没有耐心安慰她,还在这段时间里和她吵架,孙奕龙牙都快咬碎了。
“你先坐下!”
不等方严说话,阿羞先开口了:“李珂已经换了实习单位了,现在在咱们省电视台。
至于上一个实习单位,学生处的刘主任已经代表学校发去了投诉函。”
“.......”
眼睛通红的孙奕龙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喃喃道:“嫂子,这些都是你帮她做的么?”
别的孙奕龙不了解,但他清楚,以女朋友的能力和家庭背景,既去不了省电视台实习,也劳驾不起学生处主任给她出头.......
“这些都不重要的,你快去给李珂打个电话吧。”
阿羞笑的风轻云澹,既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孙奕龙眼睛一涩,而后立正身体鞠了一躬:“谢谢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