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束容易凋谢枯萎，最好还是你也下来陪我。”

“那就不必了，我还是更喜欢站在上面缅怀故人的感觉。”

落落闻言笑了笑，一时间也没接茬，过了半晌后轻声问道：

“…如果我有一天真的死了，你会记住我吗？”

“……”

“不会。”宁大师想了想回道：“所以你最好别死，毕竟你之前绑架我的事情我还没有找回场子。仇怨这种东西我可不喜欢死了一了百了。”

落落冷笑：“宁渊你还真是会哄女孩子。”

“多谢夸奖。”

经过了这么一打岔，两个人之间的惆怅氛围总算消散了几分，宁大师也没忘记之前的话题，主动引回来问道：

“既然都已经把话挑开了，那我就先问你好了…永霜源脉里有什么？为什么会有不祥的传说流传出来？”

“不过是一些神明遗留下来的诅咒罢了。”落落语气淡淡道：“所谓不祥的源头，也正是我们这一次要直面的东西。”

“神明的诅咒？那是什么东西？”宁大师脸色古怪：“神明这种东西…居然是真实存在的？你从哪里知道的？吟游诗人的史诗？”

好吧，按理说都已经经历了穿越这种事情同时还见识到了魔法的存在，宁大师曾经九年义务教育的三观已经彻底的狗带了，但是神明嘛…总感觉还很遥远的样子。

“精灵族作为寿命悠长的一个种族，记载一些别的种族不知道的事情也不奇怪。”落落解释道：“其实也不算神，就是一些很强大的存在。”

“永霜荒原这一块在曾经的魔法时代是一片战场，陨落过很多无法想象的强大个体。而永霜源矿，就是由里面混乱的能量形成的一片独有的山脉矿区。”

“翡翠雪居然没有把这块矿区占为己有？听乌蒂尔的描述里那地方可是一片很久没人管辖的权利真空区。”

“那是因为翡翠雪是人和精灵共同创建的势力，建立之初精灵族占据主导，所以他们拒绝占有这片不祥之地。”落落轻轻说道：“如果换做是其它的人类势力，恐怕不惜一切代价也会用尸体铺就前往源矿的路。”

“事实证明他们在这么多年的发展里做到了这一点，曾经无人敢踏足的禁区被那些贪念驱使的人前仆后继地踏了进去。不过因为不够了解，所以他们一直无法进入核心区域。”

“核心区域里…就是你所说的不祥源头？”

“嗯，那里面有传说中魔法时代最完美的魔法生物——巫妖的手骨。”说到这里的时候落落的语气忽然变得幽幽了起来：“那东西叫巫妖之祸，有记载称…可以利用巫妖之祸，重新复活出那号称最完美的魔法生物…巫妖，重临世间。”

宁渊心中一凛，下意识地看向了落落小姐姐，两个人静静对视之间，似乎已经明白了千言万语。

巫妖之祸...五星晶卡...

他总算是想通了落落这么久以来的奇怪举动——难怪她要去永霜源脉拿到材料，难怪需要五星晶卡作为运作的基石…原来她是打算用巫妖之祸来完成自己毁灭裁决殿的计划！

可是不管是在哪一个传说里，巫妖这一恐怖的魔法生物都是邪恶和毁灭的代名词，就连神明都诅咒的生物…召唤出来真的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吗？

要不要再拔出一把霜之哀伤出来？

一时之间宁渊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劝落落什么——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向善。和裁决殿有灭族仇恨的是落落而不是他，落落的父母家人都死在了裁决殿的屠刀之下。他不可能真的腆着脸当圣母拦着落落不去报仇。

倘若是换做自己的亲人朋友被人灭了，我有一个机会能灭了对方，那我会不会去在意那个手段是光明还是黑暗的？

想来也是不会的吧？搞不好会比落落做的还要绝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宁渊不禁有些释然，或许正如之前月照学院分院的那个老妇人管理员特蕾西对他的评价所说：你不是一个好人，但同样的你也不是什么坏人。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做不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落落眼神复杂，轻轻说道：“我之前说过的吧，可能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我的立场也不全站在正义的立场上…如果我成了反派了，你还会陪我去做这件事吗？”

宁渊轻轻摇了摇头：“我想过了，我没什么好说的，既然是你要报仇，那就是你自己的决定，旁人无法左右，更没资格左右，我也不例外。”

“至于裁决殿，我想自从你在基克城盯上我了之后，我也没可能和他们和解了吧。”宁大师无奈道：“既然上了贼船，那就要有上贼船的觉悟，反派就反派吧，只要你问心无愧，我帮你一把又如何。”

面对这样坦然的宁渊，落落漂亮的眼眸里仿佛潜藏着某种神采，原本心底盘旋着的那一丝复杂被宁渊的一番话一扫而空，只留下了满身的温暖。

不管我做什么，不管我的立场是正义还是邪恶，只要我问心无愧，那个人就会一直站在我身后…

女孩晶亮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夜色笼罩下宁渊看不真切，只是莫名觉得落落小姐姐的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古怪…

这家伙…是搁我这找认同感来了吗？

我还以为落落这么无法无天我行我素的女孩子，是不可能需要别人认同她的所作所为的呢…

“谢谢。”

女孩说着躺了下来，身子侧过，只留给了宁渊一个令人遐思的背影，宁大师也没多想，跟着也躺了下去，动作同样很是默契地选择了背对落落小姐姐，两个人就这么背对着背，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

没人知道那一天晚上宁渊和落落是什么时候入睡的，也没人知道他们睡着的时候各自都梦见了什么，不过从女孩入睡时候嘴角挂着的淡淡笑意可以看出，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睡过的第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