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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山把陈大牛往堂屋里让,陈大牛却道:“我地里还有活儿,就不进去了。青山,我帮你打听着了,里正家这两天要收麦子,他说你要是想去就去,一天二十个铜板,管一顿中午饭。”

“谢谢大牛,我一会儿就去找里正。”

陈大牛见陈青山神情平静,已经没有了上午的悲愤,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青山,想开点儿,离开陈家,你的日子会过的更好。”

陈青山点了点头。

陈大牛走了,陈青山转过身,看到了站在房门口的程萱。

“青山哥,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为什么要去给人帮忙收麦子?你不是说咱家的麦子也该收了吗?”

陈青山没想到程萱听到了他跟大牛的谈话,愣怔在了当场。

程萱慢慢走过来,握住陈青山的手,轻声道:“青山哥,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陈青山怔怔看着程萱,张了张嘴,终是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程萱没想到陈青山的父亲会如此狠心,不过想想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也就没那么吃惊了,心里只剩下对陈青山的心疼。

“青山哥,你是怎么打算的?”

陈青山拉着程萱的手慢慢往屋里走,“最近家家户户都要收麦子,我先找几家帮忙,他们不给钱也会给些粮食。等麦收过了,我再去找找看有没有人家里收佃户,如果没有,我可以去打零工,总不会饿着你和星星。”

走进屋里,程萱坐到椅子上,才道:“青山哥,何翠花不让你去收麦子,有人听到吗?”

“没有。”

程萱沉默了片刻,道:“青山哥,就像你说的,你无论是给人家种地,还是打零工,都会做的很好,能赚钱养家。但是,如果有一天何翠花不承认她今天说的话,反而说你不孝,说你不愿意给家里干活,你怎么办?”

陈青山愣怔住了,下意识说:“她自己说过的话,会不承认吗?”

程萱虽然没有见过何翠花,但那种人什么都能做出来。

听李婶话中的意思,何翠花的两个儿子,一个在城里给人当上门女婿,一个读书,都不是下地干活的料,现在不让陈青山收麦子,只是一种手段。等没人种地的时候,她肯定会回来找陈青山,而且肯定会指责陈青山不给家里干活,给他扣上不孝的帽子。

陈青山虽然性子憨厚,但脑子不笨,被程萱一说,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他脸色黯淡下来,“那该怎么办?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怎么办?

程萱是现代人,做事特别讲究证据,她怎么也不能让青山吃这个亏。而且,她正琢磨着怎么跟陈家脱离关系,这倒是个机会。

她眼睛一转,心里有了计较。

她冲着陈青山招招手,陈青山狐疑的低下头,

程萱在他耳边轻声道:“青山哥,你照我说的做。”

温热轻柔的气息吹在耳边,陈青山的耳朵红了。

他站直身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能行吗?”

程萱眨眨眼睛,莞尔一笑,“能不能行,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好。”

陈青山觉得程萱说的对,而且,程萱对他一笑,他什么都愿意答应。

何翠花没想到陈青山又来了,还带了好多帮工。

她把陈青山拦在门外,不耐烦的说:“陈青山,你听不懂话吗?我不是说了,今年的麦子不用你收了!”

陈青山要的就是她这句话,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过几天要下雨,麦子最好在这两天收,不然来不及了。往年都是我请人来收麦子,今年为什么不让我收了?”

何翠花斜睨着眼睛,冷笑着看着陈青山:“对,今年就是不让你收!你请了人来也没有用。”

陈青山上前一步,冷冷道:“陈家不是你说的算,我要见我爹!”

何翠花还要说什么,陈青山身后的汉子齐齐喊道:“一个婆娘说话算什么数?把你家男人叫出来!到底用不用我们收麦子,我们听他的。”

“就是!哪有婆娘当家的?”

这些汉子都二三十岁,挽着袖子,露出黝黑结实的胳膊。他们有一把力气,喊出来的话也很有气势。

何翠花扫了这些人一眼,有村里人,也有几个不认识的,应该是外村人。

何翠花梗着脖子,掐着腰,大声说:“陈青山,你想做什么?我就不让你收麦子,你还敢强收吗?我告诉你,你赶紧离开我家!不然我要你好看!”

陈青山丝毫不退让:“我不想做什么,我就是来问问我爹,他是不是真的不让我收麦子,是不是以后都不让我种地了。”

“对,就是不让你种了!以后家里的地和收成,都跟你没有关系!”

陈青山的目光紧紧盯着何翠花,“这话,你让我爹来跟我说!”

何翠花突然觉得陈青山的目光阴冷,面色骇人,她瑟缩了一下,色厉内荏的说:“你、你等着!”

说完,她“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陈青山身后的孙永旺帮陈家收过几年麦子,知道陈家的事,也知道陈青山的为人,他满脸气愤的走到陈青山身边,道:“青山,她不让你收,不是正好吗?你自己出去找活干去!往年你干了那么多活,她才给你多少粮食?”

“孙哥说的不错!”人群里又有人说话,“去年收成那么好,打了上百石粮食,她才给了你多少?你随便去哪家帮工,也比她家多。”

陈青山转回身,见身后的人群里,不光有他请来的帮工,还有村里不少人。

这些人有的是在门口纳凉的,有的是路过的,看到这边围着人,都过来看看。

他们都听到了何翠花的话,纷纷议论起来。

陈青山是什么人,陈九成和何翠花又是怎么对待他的,他们都很清楚,再加上程萱的病,他们敬佩他有情有义,又同情他的处境。

陈青山看着这么多人围观,心道,这么多人给自己作证,应该够了吧?

这时候,陈家大门开了,何翠花先走出来,然后是陈九成。

陈青山有一阵子没见过陈九成了,发现他似乎又胖了一圈。身上穿着绸面的青色长袍,手里拿着把纸扇,看到陈青山和门外围着的一堆人,皱起眉头。

“青山,你找来这么多人,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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