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鼓足勇气，闭上眼，才要开口叫卖，就听有人叫他。

“大个子，大个子，对，就是你，你在这里走来走去的，是做什么的？”

陈青山循声望过去，只见不远处一家大宅院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中年妇女，矮矮胖胖的身子，穿着深紫色的裙子，正掐着腰看着他。

他连忙挑着担子走过去，弯着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大姐，我是来卖点心的。”

让陈青山主动开口比较难，但有人问他，他会很有礼貌的回答。

女人听陈青山叫她大姐，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陈青山。

因为要进城，陈青山穿了他现有的最好的一身衣服，灰色的短衣短裤，只是衣服下摆上有一个补丁。衣服洗的干干净净的，看上去很利落。

陈青山虽然脸上有道疤，但他笑起来模样憨厚，而且还特别有礼貌，女人并不怕他。

她抬抬眉毛，“你来卖点心的？卖的什么点心？拿出来我瞧瞧。”

陈青山说了声“好”，把扁担放下来，从前面的竹筐里拿出一篮糯米糕打开来。

“大姐，我卖的是糯米糕，有花生芝麻馅儿的，还有红豆馅儿的。花生芝麻馅儿的二十文一篮，红豆馅儿的十二文一篮，一篮五个。”

“糯米糕？”

女人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圆子，眼中满是新奇，嘴里却道：“糯米糕，我第一次听说呢！吃起来味道怎么样啊？”

陈青山突然想起来，这次出门他没有带试用品。

他干脆把篮子举起来，跟女人说：“大姐，好不好吃，您尝一尝就知道了。尝一个不收您钱。”

女人没想到陈青山让自己吃一个，还不收钱。她原本对糯米糕好不好吃心有怀疑，这下子反而确定好吃了。

不然，他怎么会让自己试吃？

花生芝麻馅儿的二十铜板，红豆沙馅儿的十二个铜板，点心铺子里的点心比这个贵多了。

而且点心铺子里的点心就那么几样，小姐都吃腻了。

她再看看篮子里的糯米糕，半个拳头大小，白白胖胖的，似乎还有些透明，隐隐能看到里面的馅料。

陈青山见她犹豫，鼓了鼓勇气，再次开口。

“这个糯米糕就是夏天吃的，软软糯糯，香香甜甜的，还不油腻，你要是不信，可以……”

陈青山话没说完，女人就豪爽的说：“一样来一篮吧！”

“啊？好，好，我这就给你拿。”

陈青山拿了两篮糯米糕给女人，接过了女人给的三十二个铜板。

他把铜板小心的放到自己的腰包里，仔细的系上扣子，然后用手掂了掂。

沉甸甸的，这是三十二个铜板呢！

陈青山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来，瞬间有了自信。

他深吸一口气，挑起担子，大声喊道：“卖糯米糕了！香甜的糯米糕！不油不腻的糯米糕！”

喊出第一声之后，他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声叫的比一声高。

陈青山想开了，反正城里没有人认识自己，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刚往前走了几步，一扇大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卖糯米糕的！过来我瞧瞧。”

“好来！”

陈青山小跑着过去了。

“姑娘，我这糯米糕香甜不腻，有花生芝麻馅儿和红豆馅儿的，你……”

“你不用说了，我每样儿要两篮。”

“哦，好好。”

城南不愧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就在河边这一条街上，陈青山就卖出了二十几篮糯米糕，赚了四百多文钱。

陈青山在街上又来回走了一遍，再也没有人来买，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再去哪儿卖呢？

小萱说女人多的地方好卖，哪儿女人多？

烟花街？不行，那儿不是他这种人去的。

但只有那里女孩子多，而且有钱。

陈青山的脚步往那里走了两步，最终还是住了脚。

还是去永平街上看看吧！

永平街上有个绣坊，里面很多女孩子，还有不少客栈、酒楼、店铺……

想到这里，陈青山挑着担子去了永平街。

他走到永平街上，却看到街上十分冷清，宽阔的街上几乎没有行人。

他路过几家店铺，有的关着门，开着门的也看不到里面有人。

太安静了，陈青山没敢喊。

他路过一个酒铺，里面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他走进去，轻轻叫了一声，“大哥？”

伙计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睁开惺忪的眼睛，“啊？客人买酒吗？”

“不是。”陈青山打扰了人家休息，十分抱歉，“大哥，我不买酒，我想问一下……”

陈青山话没说完，伙计就挥手赶人，“不买酒你进来做什么？出去出去，别耽误我睡觉。”

说完，他又趴到了柜台上。

陈青山撇撇嘴，无奈的走出去。

他继续往前走，经过一个裁缝铺，里面一个裁缝师傅正拿着剪刀剪着布料。

他特意加重脚步，裁缝师傅抬起了头。

裁缝师傅五十多岁，瘦削的脸，颌下一抹山羊胡，警惕的看着陈青山。

陈青山见师傅抬头，连忙陪了一个笑，双手抱拳，“大叔，小子是来这里卖糕点的，看到街上没什么人，这儿不是县里最繁华的街道吗？为何如此冷清？”

裁缝师傅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一番陈青山，再看他肩上挑着的担子，冷冷问道：“你卖的什么糕点？”

“糯米糕。”

“糯米糕？那是什么东西？”

“糯米糕，就是一种糕点，有花生芝麻馅儿的，红豆沙馅儿……”

陈青山还没说完，裁缝师傅就冷冷的说：“拿出来我看看。”

“哦。”

陈青山放下筐子，从里面拿出一篮糯米糕。

“这是花生黑芝麻馅儿的，还有一种是红豆馅儿的。”

师傅看着小草篮里的糯米糕，咽了咽口水，“怎么卖的？”

“花生芝麻馅儿的二十个铜板一篮，红豆馅儿的十二文一篮。”

“花生芝麻馅儿的糯米糕四文钱一个？”

“呃……对。”

“我先来一个尝尝。”

说着，裁缝师傅放下剪刀，从柜台下面掏出四枚铜钱来。

“呃……”

陈青山有些懵，他要买一个？只买一个？

见他犹豫，裁缝师傅冷冷道：“怎么？一个不卖？”

“不是不是。”陈青山连忙摆手，“您想尝的话，小子送您一个，就不要钱了。”

“切！你以为我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