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已靠近目的地。”
……
“已到达目的地,本次导航结束。”
导航中毫无情感波动的女子声线告知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到达后,张齐瞄见前面有一个停车场,于是左拐右拐进去占了个坑将车熄火。
青市博物馆。
张齐也还是第一次来。
因是新馆,规模很大。黄瓦红墙之内有三进做旧的院落。
第一进院落为罗马式建筑。塔楼造型典雅、圆形廊柱、回廊精巧,半圆形穹顶、小天使雕塑,营造出特有的庄严神圣。
第二进院落为汉唐建筑形式。前有山门,内有大殿,颇有古韵。
第三进在外面瞧见不到,听说是带有明显的阿拉伯式的建筑风格。
这两日胶东康王墓的会展展品,就设在第二进殿内。
“咱们进去吧。”
为陈阿娇扯下安全带,张齐先她一步下了车,从车前走到副驾驶门前为她开了门。
一手扶握门把手,一手撑挡在车框上檐。
陈阿娇虽不懂他意思,但也没见矫情,径直下了车。
“走吧。”
张齐今天穿的风衣,现在风大,正吹得他衣袖飘飘,有点长袍褂衫的味道,与博物馆也算比较搭配。
虽是第一次来,但张齐照猫画虎,学着其参观者的步伐,扫了码领了票,就示意陈阿娇跟他一起往里走。
青市博物馆是个地方展馆,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东西,想来陈阿娇的兴趣也不大。所以还是直接进第二进大殿,去看胶东康王就好。
越往里走,汉韵越浓。
听霍天禹说是博物馆工作人员布置了好几天的原因。
博物馆往往是反映当地历史文化特质的场所。因青市地理位置和历史遗留问题,青市的这所博物馆集海洋文化与异国风情于一身,至于唐风汉韵之类的,倒是很难得一见。
要不然说这次展出胶东康王刘寄墓葬品的会展规模筹划的很大,就是因为罕见难得嘛。
馆中人流不少,大部分都是透露着生机和好奇的年轻面孔和新鲜血液。
陈阿娇走在张齐身侧落后一步的位置,她也注意到殿中许许多多的人群,所以难免看到这些陌生人对她的注意力。
有单纯打量的,有好奇试探的,有色咪咪扮相的……
虽说在馆之人很多,但符合某项规律,越往里走人越少。
等到张齐和陈阿娇两人一并头部抬眼不转地直接走到二进殿中之时,身边的陌生参观者就更是屈指可数。
看来其他人对胶东康王倒也没有那么有兴趣。
“二位可是来参观胶东康王会展?”一个甜腻小姑娘走上前来,扎着高马尾,穿着志愿者的红马甲,洋溢着青春靓丽“请问是否需要讲解服务?”
志愿者眉眼弯弯,脸上的笑意直达眼底,似乎很高兴在博物馆胶东康王的会展上遇到参观者。
“不需要,我们就随便看看。”
他猜陈阿娇不会需要这些讲解员,因为她对曾经身边的人,有谁都比不过的熟悉感。
至于他自己,就是来陪陪陈阿娇的,他压根对什么胶东康王,什么刘寄没有兴趣。
若非陈阿娇想,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来这里。
“好的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再喊我们。志愿者很高兴为你们服务。”
张齐点头微抿:“你忙,谢谢。”
“没关系!”
走着走着,二人之前的顺序就全颠倒了过来。现在是张齐屁颠颠地尾随在陈阿娇身后。
此时的阿娇,才刚走进二进大堂不就,就被殿前海报上的刘寄画像困住步伐。
张齐十分疑惑:“这画……真的是刘寄?”
别怪他不信,古人作画重意轻法,让他们作画就如同疯子泼墨一般,旁人难辨其境。
不信你看历史上留下来的人物像,越看越觉得那些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张齐腹诽。
“啊?”
陈阿娇看的入神,停顿两秒才反应了过来:“倒也不像……”
她当然见过刘寄。
出入汉宫,王夫人当年又深得舅父喜爱,连带着王夫人二子刘寄,陈阿娇也曾耳闻。
在窦太后长乐宫中也碰见过几次。
不过嘛……
她见过的刘寄,是个小刘寄。
后来刘寄就国,也就是来到了胶东国,她就没见过这号人物了。
至于这画像……
画像上是中年的胶东康王。
稀疏的胡须三两根,脸上的褶子沟壑万千条。
这自然远远出乎陈阿娇的意料。
当年不大点儿的王姬子,如今竟这么老了?
哦不对。
陈阿娇在心里自我纠正并且自嘲。
刘寄不是变老了,而是已经死了……
“我并不是在看画像,只是在看刘寄的生平……”
刘寄的生平?
张齐微愣,听到陈阿娇略显沉重的话也不由得凑脸过去。
二人一并去瞧画像旁边所著的几行小字。
张齐心道:有何不妥?
反正他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便只好再一次去瞧陈阿娇的面色。
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她的表情,大概是有些恍惚怀念,又有些……自豪傲娇?
“阿娇看到什么……”会露出这副表情?
张齐刨根问底,化作一个好学的小学生,不懂就问。
“陛下……果真重视嫡庶长幼之序,我大汉立嫡立长,”陈阿娇冷哼一声,明确表达出来她对胶东康王的不耻,“胶东王寄,废长立幼,实属不智。”
张齐大跌眼镜,这是哪跟哪?
他很不理解。
可能是因为上午的《汉书》没看够?张齐猜陈,阿娇在这儿看到文绉绉的生平就想品评论足一番的习惯,可能是上午养成的?
但也不太像。
之前可没看出来陈阿娇和刘寄有什么恩怨。
所以她的这番冷嘲热讽,张齐只能替她归结于她脾性发作的缘故了。
可实在是好奇,张齐索性也仔细看了两遍刘寄的生平。
看看究竟是哪里让陈阿娇恍惚至此了。
“于是上闻寄有长子贤,母无宠,少子庆,母爱幸,寄常欲立之,为非次,因有过,遂无所言……”
看了半天,张齐才锁定范围,心中迟疑不定:难道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