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给二人安排了客房。
秦蓁与徐大夫用了一些吃食,便各自歇息去了。
不知为何,秦蓁脑海里头反反复复回荡着徐大夫白日说的那句话。
半夜的时候,外头突然有了动静,秦蓁机敏地起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等站在门口时,仔细地听着。
“你可看清楚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会错。”另一个人回道。
“那就成了。”那人冷哼一声。
秦蓁听着那两个人的脚步声是往她这处来的,她连忙握着手中的匕首,等着那两人闯入。
只是那两人却越过她的客房,朝着徐大夫的客房走去。
秦蓁暗叫不妙,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没一会这,便听到接连的闷哼声,伺候再未听到响动。
秦蓁这才推开门,便瞧见外头空无一人。
她怔愣了片刻,便听见了徐大夫的轻咳声。
秦蓁走了进去,“师父。”
“不过是两个小贼罢了。”徐大夫满不在乎道,“你这丫头,怎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没什么。”秦蓁冲着徐大夫露出一抹浅笑,“师父无碍便好。”
“嗯。”徐大夫知晓她若是想要与他,自然会如实相告的。
秦蓁回了自己的客房,深吸了口气,便去歇息了。
不知为何,反倒睡得踏实了。
翌日。
秦蓁随着徐大夫在镇子上转悠了一圈。
“这是怎么了?”徐大夫瞧着她神情恹恹的。
“师父,您来这镇子就是玩乐的?”秦蓁仰头看他。
徐大夫挑眉,“难不成每次出来,都是办事儿的?”
秦蓁靠在一旁的大树上,百无聊赖。
“我不过是个走方郎中。”徐大夫敲了敲烟锅子,斜睨了一眼她。
秦蓁只觉得这一趟着实有些古怪,毕竟,那晚两个人到底去了何处?
听着那动静,也不像是逃走了,像是被直接带走了。
秦蓁也不知为何,开始猜测起师父的身份了,他难道仅仅只是走方郎中吗?
能够让太后那般纵容的,皇上忌惮之人,怎会是一个普通人呢?
秦蓁看向徐大夫,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同来。
徐大夫朝着她一脸的茫然,爽朗一笑,“走。”
“去哪?”秦蓁一愣,连忙问道。
“你不是想要看热闹吗?”徐大夫看着她道。
秦蓁双眼一亮,笑吟吟地跟着徐大夫往前走。
徐大夫带着她进了一个巷子,到了最里头,却瞧见了一个赌坊。
秦蓁仰头一瞧,而后看向徐大夫,“师父,你说的热闹就是这个?”
“不然呢?”徐大夫将烟锅子别在腰间,作势要进去。
秦蓁嘴角一撇,不情愿地跟着进去了。
这赌坊外头瞧着不大,可是却内有乾坤,花样百出,人满为患。
她背着药箱,跟在徐大夫身后,宛如一个小丫头。
好在她蒙着面纱,穿着普通,故而旁人也并未多看她一眼。
只不过打量着徐大夫时,那脸色有些惧怕。
秦蓁愣了愣,不过是个走方郎中,难不成还能是圣手不成?
徐大夫双眸泛着明光,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
等行至跟前时,赌坊的人正在摇骰子。
“买大买小。”那人扬声道。
当瞧见徐大夫时,那摇骰子的手莫名地抖动了一下。
秦蓁瞧着,凑了过去,“师父,押什么?”
“随便。”徐大夫低声道。
秦蓁打算凑个热闹,故而拿出一个银锭子,随手放在了大上面。
眼前摇骰子的,深吸一口气,连忙用力摇了起来。
徐大夫也只是随意看着,待那人放下,揭开之后。
“大!”
秦蓁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
徐大夫转眸看向秦蓁,“可觉得无聊?”
“不无聊。”秦蓁还从未来过赌坊呢。
前世的自己,循规蹈矩,自然不会来这等污秽之地。
如今瞧着,反倒甚是有趣。
原来,这赌坊竟然如此新奇。
她玩得正兴,不论押什么,都赢。
可是渐渐地,秦蓁便发现了,这赌坊内的吵闹声也渐渐地消失了,待她反应过来时,这赌坊内也只剩下面前摇骰子的,还有她跟师父。
秦蓁看向徐大夫,“这是怎么了?”
“徐大夫,算我求您了。”那人连忙丢下骰子,一个劲儿地告饶。
徐大夫挑眉,“你继续啊。”
“这位姑娘,这赌坊也是小本买卖,可不敢如此折腾啊。”那人一脸乞求地看着秦蓁。
秦蓁眨了眨眼,看向徐大夫,“师父,这是咋了?”
“哦。”徐大夫漫不经心道,“这赌坊上次被我赢回来了,而后我瞧不上,便又闹腾出去了。”
“啥?”秦蓁诧然。
秦蓁接着便瞧见有人来不及抹额头的汗,匆忙地赶了过来。
“徐大夫。”那人连忙拱手道。
徐大夫慢悠悠道,“这赌坊是越开越无趣了。”
“徐大夫请随我来。”那人显然是这赌坊的掌柜的。
“不了。”徐大夫缓缓地坐下,“听说你们少东家回来了?”
“这?”掌柜的一听,只是小心地看着他,“可是有何不妥?”
“前几日,我刚进镇子,半夜便遇到了两个小贼。”徐大夫不紧不慢道。
“这”掌柜的连忙拱手道,“让徐大夫受惊了,您放心,小的这便去查。”
“不了。”徐大夫起身道,“我不过是来瞧瞧那臭小子,既然他不想见我,我也不自讨无趣。”
他说罢,看向秦蓁道,“她是我的徒儿,日后,若是她过来,你只管照看着。”
“一定一定。”掌柜的赶忙朝着秦蓁作揖。
秦蓁微微颔首,倒是没有想到师父竟然还有这能耐。
她一脸新奇地跟着出来,看向徐大夫,“师父,您当真是个普通的走方郎中?”
“不然呢?”徐大夫反问道。
“可是”秦蓁扭头看向那赌坊,而后道,“能将赌坊开到这地方,想来这背后的少东家并不简单吧。”
“你想见见?”徐大夫接着道。
“他连您都不见。”秦蓁嘴角一撇,“看来很是怕您啊。”
“哎。”徐大夫直摇头,“都这些年了,还是没有长进。”
秦蓁瞧着徐大夫如此说,也只能在一旁佯装没有听到。
等回了客栈,秦蓁想着来了这镇子也有五日了,也该回去了。
徐大夫瞧出了她的心思,算来,她也该入宫去了,故而便带着她回了京城。
当夜,秦蓁回到医馆之后,便好好地歇息了一晚。
寄香回去了,换了茗香过来。
茗香一早便准备好了她的衣裳,连早饭都送去了徐大夫那处,如今正等着服侍她穿戴洗漱。
秦蓁迷蒙中被拽了起来,待她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穿戴妥当,坐在了桌前。
眼前的早饭已经摆好,不过都不是她爱吃的,却都是极有营养的。
秦蓁抬眸扫了一眼茗香,接着道,“这些能吃?”
“大小姐,奴婢知晓寄香纵着您,可是这些可都是徐大夫叮嘱过的。”茗香说着,在一旁给她布菜。
“那师父为何不自己用?”秦蓁嘟囔道。
“徐大夫已经用过早饭了,出门去了,说这两日不回来。”茗香说着,将一封书信递给她。
秦蓁拿过,看罢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等她用过早饭,做好徐大夫交代她的的事儿,才入宫去了。
贤妃特意打听了秦晚秋在赵家的情形,而后道,“她安心养胎便是。”
“姑婆,您呢?”秦蓁看着她道。
“我虽子嗣艰难,却也还是有一位公主的。”贤妃已接受了这个现实。
秦蓁却在想着林家公子的事儿。
也许师父说的对,她自个的事儿都忙不过来,何必去操心旁人呢?
而且,吕秀妍显然是在自暴自弃,但凡她有一丝的上心,也不会像上一世那般了。
不过,想起吕秀妍如今的处境,与自己前世快病死时有何不同?
只可惜,前世的她,太过于相信不该相信的人,才会导致那般凄惨的下场。
这一世,她还是会选择相信,却不像前世那般,是非不分了。
秦蓁看向贤妃道,“姑婆,也许以后会有呢。”
“你莫要安慰我了。”贤妃勾唇一笑,而后道,“前几日皇上在我跟前提起过你。”
“皇上?”秦蓁挑眉,却也不知是何事。
“季贵妃的事儿。”贤妃接着道,“你能迎刃而解,知进退。”
秦蓁敛眸道,“上次之事,反倒让蓁儿有些不甘进宫了。”
“日后若是谁还敢唤你,你只管搬我出来就是了。”贤妃倒是很护着她。
秦蓁连忙点头,瞧着时候不早了,“蓁儿去见太后了。”
“去吧。”贤妃并未留她。
待秦蓁离去之后,贤妃转眸看向身旁的嬷嬷,“如今,秦家也只能指望她了。”
“毕竟,秦小姐乃是徐大夫收的唯一的徒弟。”那嬷嬷道。
贤妃点头,颇有些得意。
秦蓁出了贤妃的寝宫,正要前去太后寝宫,却被一个宫婢拦住了去路。
“秦小姐,慧贵妃在前头等您。”那宫婢看着她道,“耽搁不了您去觐见太后。”
秦蓁瞧着这宫婢对自个看似尊重,实则透着几分地轻蔑,她知晓,自个如今虽然得了太后的喜爱,却也不过是个外臣女子,故而宫中不少人是瞧不上她的。
秦蓁微微点头,却在不经意的时候,将师父给她的玉佩掉落了出来。
那宫婢当即便瞧见了那玉佩,不知为何,突然身形一晃,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这是何意?”秦蓁不解,并未后退。
“奴婢参见皇上。”那宫婢恭敬地行礼。
秦蓁低头看着那玉佩,诧然,不曾想这竟然是皇上的玉佩。
这?
她连忙收了起来,“我还要去觐见太后,若是慧贵妃召见,怕是要亲自去一趟景和宫了。”
秦蓁一脸歉意,不紧不慢地收起那玉佩,便带着茗香转身走了。
那宫婢待秦蓁离去之后,才抬起头看着,不知为何,明明烈日当空,可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连忙从地上起来,前去禀报了。
慧贵妃正在等秦蓁,是为了林大夫人之事。
林家传来消息,说那日有人在官道上瞧见了林大夫人,根据样貌描述,乃是徐大夫,而跟在他身旁的,除了秦蓁还会有谁?
不过听那宫婢禀报完之后,她双眸眯起,“回宫,过两日,宣秦家二小姐进宫。”
“是。”那宫婢恭敬地应道。
茗香跟在秦蓁的身后,低声道,“大小姐,这慧贵妃为何要召见您?”
“不知。”秦蓁虽如此说,可心下明了,大抵是那日她瞧见林大夫人之事。
难道林大夫人之事与慧贵妃有关?
想着那死去的人,像是官家人,一时间,秦蓁心中也有些乱了。
她到了景和宫之后,太后正在等她。
秦蓁便将随着徐大夫去镇子的趣事儿与太后说了。
太后听得甚是高兴,偶尔传来几声愉悦地笑声。
直等到秦蓁陪着太后用过午膳,秦蓁方可出来。
茗香看着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接着道,“大小姐,可是要出宫了?”
“嗯。”秦蓁点头。
只是刚走了几步,却被景和宫里头的嬷嬷拦下了。
“秦小姐留步。”嬷嬷走上前来,低声道。
“可是太后有何吩咐?”秦蓁一愣,转身看着她。
“适才,贤妃娘娘那处传来信儿,说是她宫里头有个宫婢突然暴毙了。”嬷嬷看着她,“早些的时候,那宫婢最后看见的是秦小姐。”
“这是何意?”秦蓁不解。
“如今,皇上也在贤妃娘娘的寝宫,故而秦小姐随老奴前去一趟。”嬷嬷看着她道。
秦蓁沉默了一会,“好。”
只不过,这好端端,姑婆宫里头怎会死了个宫婢呢?
突然暴毙,恰巧又是见过自己,而她如今又跟着徐大夫学医,难保不会用毒,只不过,这做的也太过于明显了吧?
等秦蓁重新回到贤妃寝宫时,贤妃正坐在皇上身侧,等着御医回禀。
没一会,便有仵作也来了。
检查尸身之后,拱手道,“回皇上,贤妃娘娘,这宫婢乃是中毒而亡。”
“中毒?”皇上眉头一皱,“这好端端的,怎会中毒呢?”
“中毒不超过两个时辰。”仵作继续道。
这倒与之前所言吻合了。
秦蓁正在殿外候着,自然也听到了仵作所言。
她只是来回看着,想着这宫婢死得蹊跷,又恰恰是她在贤妃寝宫的时候,这难保不是有人想要借机暗害她。
只不过,为何会用这等卑劣手段呢?
毕竟,她与这宫婢无冤无仇的,更何况,她何必要去毒死一个宫婢呢?
贤妃看向皇上道,“皇上,蓁儿一直与臣妾说话,更何况,这宫婢乃是臣妾宫里头的,她断然没有理由如此做啊。”
“那她手中的玉佩作何解释?”皇上听说过了此物。
那东西,当初可是随着先皇一同下葬的,怎会突然出现在秦蓁的手里头呢?
“让秦小姐进来。”皇上冷声道。
“是。”随即便有宫人宣秦蓁进了大殿。
秦蓁恭敬地行礼,“臣女参见皇上。”
“秦小姐可见过这宫女?”皇上看向秦蓁,冷声问道。
秦蓁只是看了一眼那死去的宫婢,低声道,“只在贤妃娘娘寝宫有过数面。”
“你与她可有来往?”皇上继续质问道。
“不曾。”秦蓁如实道。
“听说你手中有一块如朕亲临的玉佩,可拿来让朕瞧瞧?”皇上沉声道。
秦蓁一愣,而后道,“此玉佩乃是臣女的师父给的。”
“你师父?”皇上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徐大夫?”
“正是。”秦蓁看向皇上道。
皇上沉吟了许久之后,“既然是你师父送你的,你便好好地收着吧。”
“是。”秦蓁恭敬地应道。
只是秦蓁未料到,这玉佩竟然有如此大的作用,可是,为何师父会有呢?
而皇上提起师父来,颇为敬重。
她敛眸,暗暗地压下心底的疑惑,随即开口道,“臣女有一事。”
“你可是觉得这宫婢死得蹊跷?”皇上是很相信徐大夫的眼光的,他既然能收为徒弟,而且还将这玉佩相送,可见,这秦蓁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皇上难免秦蓁也宽容了不少。
秦蓁倒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只是,她知晓,若是她不将此事儿查明,即便此事儿与她无关,可是一传十十传百,便也成了真的。
她接着道,“听说这宫婢乃是中毒而亡,与臣女也有些干系。”
“你是要以证清白?”皇上看着她问道。
“是。”秦蓁坦然道。
“到底没看错人。”皇上赞赏道。
秦蓁拱手道,“臣女并不介意自个的名声,只是顾及皇上与贤妃娘娘。”
“好,这两日你便留在宫中,朕给你两日,让你以证清白。”皇上爽快答应了。
“臣女多谢皇上。”秦蓁恭敬地行礼。
皇上起身,宽慰了贤妃几句,便走了。
贤妃看着她,“傻丫头,此事儿传些时日便过去了,你何必如此呢?”
“姑婆,有人想着借着蓁儿之手,除掉您,蓁儿怎么可能让那人得逞呢?”秦蓁脸色一沉。
好在皇上并未收回那玉佩,故而她可以借着那玉佩,在宫中自由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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