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秦蓁冷笑了一声,而后说道,“你若是冤枉的,那这些年来,被你精心伺候的贤妃娘娘呢?又何其无辜?”
“奴婢对贤妃娘娘忠心耿耿,这些年来也是尽心伺候。”白芷无辜地看着她。
秦蓁抬眸看向皇上,接着道,“回皇上,臣女不过是外臣之女,自问无权干涉宫中之事,只不过,臣女受太后看重,又因贤妃乃是臣女的姑婆,故而才逾越了,还请皇上降罪。”
“事已至此,你只管查就是了。”皇上冷声道。
“是。”秦蓁垂眸应道。
白芷只是低着头浑身抖,一副害怕的模样。
秦蓁看着她如此,也只是淡淡道,“白芷,我虽不知晓你是何人指使,却也明白,你一开始忠心的便不是贤妃娘娘。”
她看向太后,“臣女谢太后恩典。”
皇上瞧着秦蓁,接着又看向太后道,“难道太后也知晓此事儿?”
“哎。”太后重重地叹气,“这丫头心细,到底是他带出来的,也不想宫中沾染了这等污秽。”
皇上听着太后所言,心中多少有些感慨的,不知为何,尤其是提起那人的时候,皇上眼神暗淡了些许。
秦蓁也能感觉得到,在太后与皇上这里,师父的确是一个迷。
他到底是谁呢?
秦蓁此刻也不便去想此事儿,还是赶紧将这处的事情解决了才是。
太后看向身侧的卓嬷嬷,“婉和,你将暗中查到的递给皇上。”
“是。”卓嬷嬷恭敬地应道。
皇上却也明白,太后为何会插手,毕竟那东西是太后最痛恨的,更何况还是那人的徒弟。
秦蓁之所以前去求太后相助,也不过是仗着太后与师父的缘故。
皇上拿过卓嬷嬷递来的供词,待看过之后,当即便拍案道,“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上震怒,这大殿内瞬间被一层杀气所笼罩。
秦蓁低头,便听见皇上沉声道,“来人,去伊清宫,仔细盘问搜查。”
“是。”一旁的太监总管恭敬地应道。
伊清宫?
不是慧贵妃的寝宫吗?
此时,慧贵妃那娇媚的容颜灿白无色,当即身子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
秦蓁不看,也知晓慧贵妃此刻的脸色不大好。
太后敛眸,手中捻着佛珠,慢悠悠道,“这后宫之中,竟然出现这等污秽之物,看来,皇后素日待你等太宽厚了。”
皇后连忙起身,也跟着跪在了太后面前,“是臣妾无能。”
皇上看向慧贵妃道,“事到如今,你可还有话说?”
慧贵妃抬头看向皇上,“臣妾不知所犯何事?”
“将这供词给她。”皇上沉声道。
慧贵妃双手颤抖地接过,待看过之后,抬眸错愕地看着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
“冤枉?”皇上冷声道,“这白纸黑字,你跟前的宫婢供认不讳,难不成是朕冤枉了你?”
慧贵妃还要说什么,便瞧见一人被带了进来。
白芷瞧见那人时,愣了半晌,而后泪如雨下。
秦蓁看向白芷道,“看来此人你是认得的?”
那人跪在地上,还不等开口,白芷便说道,“是奴婢当年,贤妃娘娘诞下二公主,是奴婢在临盆时买通了接产嬷嬷,在贤妃娘娘的催产药上动了手脚,后头,贤妃娘娘养身子时,奴婢又暗中下了毒,此次,贤妃娘娘所中昏睡散,也是奴婢所为,后来,奴婢在香炉内点了一些木香,待秦小姐昏睡之后,奴婢又给贤妃娘娘下了毒。”
“当真是你?”贤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白芷垂眸道,“是奴婢,回皇上,奴婢是慧贵妃娘娘派到贤妃娘娘这处的。”
慧贵妃当下便瘫倒在地,看着白芷道,“你莫要胡乱编排。”
白芷随即挽起袖子,亮出左手肘,那处,有一个极细小的疤痕,若是不仔细瞧,怕是也不会注意。
如今,白芷亮出来,想来是有用意的。
“奴婢乃是慧贵妃娘娘安排入宫的,入宫之后便被直接调去了贤妃娘娘的寝宫,这手肘上乃是一个印记,与慧贵妃娘娘腕间的梅花镶嵌玉镯上的梅花一样。”白芷低声道。
太后低声道,“婉和,去瞧瞧。”
“是。”卓嬷嬷低声应道,便上前,自慧贵妃手中将那玉镯取了下来。
而后上前,正巧与白芷手肘上的那印记相吻合。
秦蓁倒是没有想到,白芷竟然给自己留了退路。
不过瞧着那跪在远处的人时,秦蓁也明白白芷的良苦用心。
不过,她始终不便插手宫中之事,故而,才求了太后,如今事已查清楚,可见太后的手段。
不过,想起适才皇上不但要赐死她,更是要借此抄了秦家,不知,他如今该如何对待慧贵妃呢?
秦蓁敛眸,毕竟,慧贵妃背后的林家,可是京城中的名门世家,这地位多少是不能轻易动摇的。
皇上对慧贵妃的恩宠,多半也是看在她背后的林家。
如今,慧贵妃的丑事被当众揭穿,皇上怕是也会看在林家的面儿上有所宽容。
贤妃也只是在一旁看着皇上,泪如雨下。
皇上转眸看向太后,待瞧见太后缓缓地起身,“这等毒妇,后宫容不得,而林家,想来皇上只有定夺。”
太后既然如此说了,想来也是要留有余地的。
毕竟,如今对林家,是万万不能动的。
秦蓁也明白了,只是看着贤妃,心中多少为贤妃不值。
太后看着她,“蓁丫头,哀家乏了,扶哀家回宫歇息吧。”
“是。”秦蓁这才起身,小心地扶着太后出了寝宫。
太后看着她道,“你可是觉得哀家有心袒护林家?”
“臣女不敢。”秦蓁垂眸道。
“这些年来,林家的所作所为,想来你多少也是听说过的,慧贵妃出自林家,出了这档子事儿,皇上也只能敲打,却不能轻易动手。”太后看着她道,“你可知为何?”
“臣女不知。”秦蓁低声道。
“哀家如今与你说了,也许你也不会放在心里,待你出宫后,问问你师父吧。”太后淡淡道。
“是。”秦蓁恭敬地应道。
太后回了景和宫便歇下了,而秦蓁则是出了宫。
待她出宫之后,刚坐上马车,整个人便瘫软了下来。
她靠在引枕上,轻轻地揉着眉心。
茗香看着她,“大小姐,慧贵妃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林家呢?”秦蓁继续问道。
“下旨训斥。”茗香看着她,“皇上待林家当真宽容,此次,倘若不是大小姐机智,皇上对待您,对待秦家,对待贤妃娘娘,可不会这般宽容。”
秦蓁勾唇浅笑,“终究秦家比不得林家,而林家在皇上的心中,可见一斑。”
“可是,林家与秦家向来不对付,如今,也算是扬眉吐气了。”茗香嘀咕道。
“今日此举,也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秦蓁慢悠悠道。
“大小姐,可是要回府?”茗香小心地问道。
“嗯。”秦蓁点头,“即便回去了,怕是也不得安生。”
“大小姐,老爷向来已在府上等您了。”茗香看着她道。
秦蓁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便闭目养神了。
等回了秦家,秦蓁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便被唤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见她面容憔悴,看来这些时日并不安稳,随即道,“宫中如何了?”
秦蓁便如实地回了,而后道,“祖母,孙女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姑婆若是出了事儿,咱们家也会跟着”
她自然将其中的凶险说明了,尤其是皇上下了一半的旨意。
老夫人也是心中一震,幸好化险为夷了,否则,如今,秦家怕是便要被满门抄斩了。
“此次之后,林家与秦家”秦城看着秦蓁道,“既然有惊无险,这些时日你也受累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女儿怕是不能待在府上。”秦蓁看着秦城道,“待会便要回医馆。”
“好。”秦城知晓,这次,若非是徐大夫,怕是秦家便就此陨落了。
故而,秦城是巴不得秦蓁现在回医馆呢。
秦蓁回了自己的院子。
寄香已经准备好热水,待秦蓁宽衣沐浴之后,洗漱穿戴妥当,便径自离开了秦家。
回了医馆,直奔后院。
只可惜,徐大夫并不在。
秦蓁看向寄香,“师父呢?”
“奴婢不知。”秦蓁摇头。
她敛眸道,“师父要出门,也会知会一声的。”
“许是出门去了,晚上便能回来。”寄香看着她道。
“那我先回屋睡一会。”秦蓁舒展着手臂,当即便回了自己的屋子,睡去了。
等她醒来时,天色已暗,她睁开惺忪地睡眼,打了个哈欠,便下了床榻。
茗香端着食盒前来,摆好菜,便进了里间。
秦蓁看着她,“师父可回来了?”
“没有。”茗香摇头。
“到底去何处了?”不知为何,秦蓁有些担忧。
毕竟,那日师父匆忙出宫,她还有许多事儿要问呢。
茗香看着她道,“大小姐,您还是先用饭吧。”
“嗯。”秦蓁点头。
待用过晚饭,她便出了屋子,在院子里头转悠了一圈。
半晌之后,才抬眸看向远处,回了医馆,她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惬意地靠在柏树下纳凉。
寄香笑着端来茶点,放在一旁,“大小姐,您可是要在这处等徐大夫回来?”
“总归不放心。”秦蓁嘟囔道。
“徐大夫一直在外游走,想来也不会出事的。”寄香低声道。
秦蓁歪着头,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
直等到子时,秦蓁也不见徐大夫回来,难免担忧起来。
“大小姐,该回去歇息了。”茗香看了一眼时辰,轻声道。
秦蓁摆手,便坐在外头,并未进去。
茗香见状,也不多说,而是从屋子里头拿了披风过来,又点了火盆,放在了一旁。
夜色寂静,秦蓁也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时不时地看着外头。
直等天明,徐大夫也不见回来。
秦蓁当即起身,便要出去。
“师父上次受伤,这次又一声不吭地离开,想来是真的出事了。”她着实有些不安。
“大小姐,您若是想要知晓徐大夫的下落,何不去墨阁呢?”寄香倒是记得上次吕秀妍所言。
秦蓁一怔,仔细地想了想,“墨阁难道真的能手眼通天吗?”
“大小姐,徐大夫一向行踪不明,可是您这般担心,却也想不到旁的法子,不若”寄香看向她道。
秦蓁摇头,她不想去墨阁,不知为何,只觉得若是去了,必定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她转身,径自回了屋子,来回踱步,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又出了屋子,去了徐大夫的屋子。
寄香与茗香对视了一眼,便也跟着进去了。
秦蓁推门进去,直奔一旁上次木生让她藏起来的密室。
等打开机关之后,入内,便瞧见徐大夫正躺在密室内的床榻上。
她连忙疾步上前,当瞧见徐大夫昏迷不醒,手臂上还有一个刀口,秦蓁连忙转身看向茗香道,“你出去,不论生何事,都不要出来。”
“是。”茗香低声应道。
秦蓁连忙在里头寻到了金疮药,给徐大夫包扎好,而后便给他仔细地检查过,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好在师父只是受了伤,失血过多,才知道昏迷。
不过,她歪着头,看样子,马上到师父毒的时候了,她也该早早地准备好解药才是。
她只是坐在一旁耐心地等着,这密室,自从木生离去之后,她甚少进来,做不过是来拿给师父所用的解药,还有便是,她需要一些寻找不到的珍贵药材,才会过来。
秦蓁来回打量了一番,想来师父醒来也要明日了,故而便起身出了密室。
茗香见她出来,轻声问道,“徐大夫无碍吧?”
“不妨事儿。”秦蓁看着她道,“待会按照这个方子去煎药。”
“是。”茗香说着,从秦蓁的手中拿过药方。
秦蓁顿觉得有些累了,便回屋去歇息了。
是夜,秦蓁这才醒来。
寄香在一旁候着,“大小姐,奴婢瞧着您这几日来回折腾,清瘦了不少。”
“不妨事儿。”秦蓁看着她道。
寄香继续道,“大小姐,奴婢在想,是谁伤了徐大夫?”
“能伤得了师父的,绝非等闲之辈,师父想来也不愿意提起,你只管装作不知就是了。”秦蓁看着她道。
“是。”茗香垂眸应道。
她还记得头一次瞧见师父毒时的情形,师父是因着师母才会如此,看来,这必定是师父最不愿提起的事儿。
“大小姐,时候不早了,您可是要去瞧瞧?”寄香上前道,“奴婢将药一直温着呢。”
“明儿个一早再去。”秦蓁淡淡道。
“是。”寄香便也多言了了。
次日,秦蓁早早地便醒了,而后去了密室。
徐大夫正好醒了过来,揉着额头,扭头看她。
“师父。”秦蓁走上前去。
“你倒是不傻。”徐大夫慢悠悠道。
“师父,来吃药。”秦蓁端着药直接放在了他的面前。
徐大夫皱眉,抬眸看着她,“你倒是殷勤。”
“师父,这几日您便好好养着吧。”秦蓁并不多问。
徐大夫接过药碗,一口喝下,连眉头都不皱,抬眸看着她道,“下次莫要温着了。”
“是。”秦蓁连忙应道。
转瞬,秦蓁便端着药碗出去了。
接连几日,徐大夫都待在密室里头,不曾出来。
秦蓁每日都会亲自送药,送吃的。
直等到半月之后,徐大夫才出了密室,瞧着气色不错。
看见秦蓁的时候,也只是笑了笑,“小丫头,这些时日,可荒废了?”
“没有。”秦蓁说着,便将这几日所学与徐大夫如实说了。
徐大夫点头,而后说道,“过两日,我带你去个地方,这两个小丫头你便莫要带着了,让她们回去。”
“是。”秦蓁恭敬地应道。
徐大夫继续道,“你还有多久及笄?”
“还有半年。”秦蓁如实道。
“半年倒也合适。”徐大夫点头道,“秦家那处,我会写书信过去,你莫要理会就是了。”
“是。”秦蓁点头应道。
两日后,秦蓁只是带着一个简单的包袱,随着徐大夫离开了医馆。
寄香与茗香一同回了秦家。
茗香亲自将书信递给了秦城。
秦城看过之后,看向老夫人道,“徐大夫说,要带着蓁丫头闭关半年。”
“半年?”老夫人算了算日子道,“正巧是她及笄的日子。”
“是。”秦城点头道。
“这倒是喜事儿。”老夫人看着秦城说道,“我已经给你选了门亲事,选定了日子,便能进门了。”
“不等蓁丫头了?”秦城看着老夫人问道。
“蓁丫头也不会在意。”老夫人是巴不得秦蓁不在秦家,生怕她像上次那般,搅和了喜事儿。
“便听母亲的。”秦城倒也没有拒绝。
老夫人见他并无意见,喜上眉梢,而后便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给秦城续弦之事上。
至于上次沐家老夫人前来,也是提起了秦蓁与沐峰的婚约,不过,寄香却在中途的时候,前去搅和了,更是将秦蓁素日所为都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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