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入狱第一晚,萨科刚现身时,赵安让他去资源室偷到的那一串钥匙吗?
它仍静静地躺在夜壶里。
为了不让白天巡查的狱警检查自己的夜壶,赵安特地存了一个星期的货没有倒……
可想而知,在屎尿混合的发酵下,在盖着盖子的密闭空间中,这一壶东西会变成什么神仙味道。
如果有幸见过抽下水道的粪车的话,你应该会对那种窒息感终身难忘。
赵安的意志和身体都不支撑他去打开那个夜壶,所以他掐着自己的鼻子,让萨科的分身用手把钥匙串从粪水里捞了出来,在自己的小丑服上蹭了蹭……
在钥匙重现世间的那一刹,萨科就一刀了结了自己的分身。
刚入完厕的人即便洗过手打过几遍肥皂,你也不可能让他喂你吃东西的,就是这个理。
而且萨科的分身也不值钱。
跟悠米的魔法充能方式略有不同,萨科的分身是可以自动生成的,就像无丝分裂的细胞一样,每一分钟就会获得召唤一个分身的充能。
萨科的“欺诈魔术”能力更是强横,只要它乐意,可以整日整夜地处在隐身状态……要不是赵安早有墨汁准备,真不一定拿的下它。
分身的战斗能力大致只相当于普通帮派打手的实力,而且不能像萨科一样使用魔法……
之前在地沟区中参演杀戮秀的小丑可以通过小丑盒子控制观众,以及剧院内萨科的分身会爆裂出三只盒子,那是因为他们被召唤出来的时候,萨科体内还没丧失魔性。
下一步,赵安让萨科召唤出五个分身,在牢房中间形成一堵人墙。
然后,赵安让悠米释放出了一发摸鱼飞弹。
半间屋子亮如白昼,而光亮又会被人墙阻挡,不会传出牢房。
赵安就接着这股柔和的光亮,飞快地检索起了手中的钥匙串。
在狱警提他去探监的房间时,赵安曾目睹了狱警打开他的牢房门所使用的钥匙的形状。
“三短一长,三短一长,三短一长……”
赵安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在手中找起钥齿符合要求的钥匙。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赵安从钥匙串里拎出三把符合条件的钥匙。
赵安把它们三个从钥匙串上取了下来,其余的钥匙串,又扔回了夜壶里。
赵安没有选择找机会把钥匙串带出室外,这样就不必担心狱警在自己的牢房里发现……
赵安的想法也没问题,带出牢房外被狱警发现的概率更大,而且他们会从缺失的钥匙上找出对应的牢房,到时候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下面要做的,就是等待一个岗哨轮换的时机,利用自己“闪烁”的优势,从狱警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
前文也提到过,夜班岗哨三小时一轮换,所以每晚的换班时间为一点钟到四点钟。
赵安找出钥匙时已接近五点,所以今天绝对不可能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不过至少今天找出了牢房对应的钥匙,已经远超赵安的预期了。他心里燃起了希望。
距离起床哨还有一个小时,赵安准备再躺回床上小憩一下,隔壁却响起了抡大锤的声音。
不,那不是锤子的敲打声,而是血肉筑成的拳头打在冰冷的水泥墙壁上的响动。
蔚奥莱又开始练拳了。
可真是勤奋呀,大姐头。赵安心想。自己高考前要是有蔚一半的勤奋,清华北大不是信手拈来?
蔚所在的牢房四周的牢房都被蔚练拳的响动吵醒,一时间一片抱怨的咕哝声,但没人敢直言,毕竟没人打得过她。
狱警一路小跑到蔚的牢房前,确认了蔚在练拳的情况,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狱警也不想惹这个家伙,她这一拳能把自己的呼吸面罩打碎进自己的颅骨里。
都说一物降一物,这么看来,监狱里降的住蔚的就只有典狱长了。
值过夜班的人应该知道,每每三四点到天亮前的这段时间是最难熬的,感觉就像有人拿钩子把自己的魂勾出来一样。
赵安一晚只睡了四个小时,又做了许多剧烈的有氧运动……不用照镜子,赵安大抵能猜出自己的脸色和黑眼圈。
六点,牢房内吹哨,全体囚犯牢门打开,集中进行洗漱和内务整理。
“嘿!赵安!你黑眼圈这么重吗?”
在洗手台边,蔚一边咕噜着满嘴白沫,一边看着赵安的脸问道。
赵安鞠起水龙头流出的凉水,往脸上一扑,混沌的感觉才有了些许消退。
“有点失眠了。”赵安答道。
“怎么?想起女朋友了?”
蔚含起一口水,仰起头在嗓子眼咕嘟了几下,然后吐出来。
“没。我还没女朋友呢。我是想起了我的家人。”赵安撒谎道。
赵安想家吗?答案是肯定的。
入狱以来,他经常想念有希尔科和金克丝陪在身边,非常忙碌却很充实的刺客时光。
蔚湿了湿手,捋了几下右前额的粉色刘海,在镜子前显摆了几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是蔚也不例外。
蔚说道:“你比我幸运,赵安。七年前的一场大火过后,我就跟家人们阴阳两隔了。”
不,你没有!赵安默念道,金克丝还在外面等着你,不要放弃寻找!
赵安很清楚蔚话语中避重就轻的成分——她的家人并非死于大火,她亲手抛弃了自己的妹妹。
而且蔚的妹妹,正是陪伴了自己六七年的金克丝。
兴许自己可以通过努力,让两姐妹重归于好呢?赵安心想。
在金克丝点燃火炬的时刻,那几乎是两姐妹旧情复燃最近的一刻,但蔚并没能抓住机会,输给了自己的嘴笨。
再加上突然进场的野火帮,蔚不但没能让金克丝回到自己的怀抱,反而让姐妹间的成见更深了。
难道说,自己的行为终于会干预到《双城之战》原剧情的发展了吗?
赵安看着正在用毛巾擦脸的蔚:这是自己的本命英雄之一,也是自己自愿顶替凯特琳受罚的动力。
虽然两人认识不过一周,赵安却有种多年未见的老友的感觉。
遗弃自己亲妹妹的负罪感,七年来一直如同鬼魅萦绕在蔚的心头。她在别人身边总是展露笑脸,从不把心底的脆弱分享给别人。
如果自己能帮蔚破镜重圆呢?
但,如果金克丝回到了蔚的身边,希尔科又会有何感受?
那是帮扶了自己七年的老板!如果金克丝离开了他,他会痛不欲生吗?
希尔科在抱着奄奄一息的金克丝时是何等绝望,在得知上城要求用金克丝来交换时又是何等慌乱,这些场景赵安都历历在目。
是,肯定会有人说,希尔科是反派,他贩卖微光,这些痛苦是他赢得的。
但赵安和他共事七年,他的眼里,摘下政客光环的希尔科不过是个佝偻无助的小老头。
难道就连一位老人心中的最后一丝光亮,最后一抹寄托,也要夺走吗?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赵安收养了七年的女儿被人号称是她亲姐姐的人夺走,自己心中滋味几何?
一时间,赵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为什么,我的心……赵安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歌词。
唉,就让一切随缘吧,时间总会指向正确的答案。
如果赵安需要做出选择得罪任何一方的话,他宁愿什么也不做。
上午的四个小时劳动改造,囚犯们进入了洗衣房,负责把静水监狱里公职人员们的衣物洗净甩干。
可以看出,进入了监狱七年的蔚,洗起衣服来还不如入狱一周的赵安熟练。
蔚的脸上写着惊讶,她不能理解为何一个糙汉洗衣服的手法如此熟练,一如当时希尔科不能理解赵安为何对女性的生理期了如指掌。
其实在穿越之前,赵安在家从不洗衣服,在学校的衣服也统统丢进洗衣机……
不过在穿越之后,尤其是刚开始跟金克丝相处那两年,她的衣服都是赵安洗的……
原本这应该是赛薇卡的活,不过她的义肢一用力就把金克丝的衣服弄皱了,金克丝就会像泄洪的闸门般嚎啕大哭起来。自那之后,金克丝的衣服都交给赵安来洗了。
赵安不在牢房里的时候,为了应对狱警的铺盖检查,萨科必须一直使用“欺诈魔术”。悠米和它的魔典就附着在萨科身上,它们和游戏里的猫咪小丑套路一样,只要萨科在隐身状态,悠米也会处在隐身状态。
劳动之后是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没有需要赘述的地方。
下午的劳动地点选在一条流水线上,囚犯们需要用零件拼装成执法官们杠杆步枪的枪膛。
也就在此时,发生了一起意料之外的事件。
按惯例,进入劳动地点之前先点名喊到,有序进场。
不过在这次点名中,赵安没有听到肯尼和老吴的名字,而且两人也没到场。
赵安看向蔚,她皱着眉头,似乎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