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极其漫长，所有人都在期待，捕鱼船能成功捕鱼归来。

捕鱼成功，其意义有二。

其一，顺利获得海鱼，以刺少的海鱼，换得吐蕃商队的耕牛。

其二，舰队完成第一次出征，证明了他们能征服大海的风浪。

只要这一次出海捕鱼能有收获，朱明礼定是要大举铸造海船，建立庞大的捕鱼队伍。

这大海的资源，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由于这个时代，还不存在大规模的出海捕捞，海洋资源几乎没有被开发过。

所以只要第一次能成功，后续便能源源不断地从大海攫取财富。

第二日一大早，所有人都围到了码头，等候捕鱼船归来。

这是他们昨天约好的时间。

“大人，这一次，能有收获吗？”

县尉张军在旁问道。

“我也不知道！”

朱明礼摇了摇头，他心中也没有底。

大海实在凶险万分，即便是最坚固的战船，也没有把握征服它。

“大人，万一这一次还是不能捕到海鱼，咱们怎么办？”

陈秀一脸苦相，看样子对这出海捕鱼之事，不抱希望。

朱明礼稍叹口气，看了看前方的大海。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那便三次……”

“总有一天，本官要征服这大海！”

朱明礼语带坚决，振声说道。

他对自己拥有的知识很有自信，后世的人们，凭借这些知识征服了大海，他自然也能。

一连等了近一个时辰，这捕鱼队仍是没有消息。

这下，群众们开始急了。

一旁的百姓已露出焦急之色，不时讨论着，言语里都是担忧。

现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还不回来，只怕是捕鱼的收获不会太好……

“想是那些捕鱼队员担心收获太少，不好看，正加班加点地捕捞呢……”

有百姓道。

“唉！第一次嘛！能有点收获就不错了，何必苛求太多呢？”

又有人回应他……

“就怕啊……一点收获都没有呢！”

先前那百姓摇了摇头，一脸苦涩。

大家各自讨论，一时间，整个码头，弥漫了失望的情绪。

“你们在这叽叽喳喳什么呢？吵不吵啊！”

县尉张军站了出来，挥舞着大手喝斥道。

这种负面的议论很是伤士气，张军听不下去了。

百姓们被他一吓，纷纷噤了声，整个码头又陷入死寂。

这不骂倒还有点儿声音，一喝斥，后方一片沉寂，倒更显出颓败的气氛。

张军被这气氛压得，又有些难受。

没见捕鱼队回来，他心中焦虑万分。

任何一点不顺心，都会被这焦虑情绪放大。

他又是回头，再次挥手。

“都哑巴了？不出声作什么？”

他朝那些噤声的百姓喝道。

“欸！你这是作甚？”

朱明礼皱着眉头劝阻道。

这县尉在县里也算是二三把手，这么一番呵斥，不是能吓死百姓么？

朱明礼稍稍安抚百姓，叮嘱众人不要心急，捕鱼队尚未回来，希望还在。

劝人容易，劝服自己就难了。

再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捕鱼队的影子，朱明礼心中也打起鼓来。

他倒是不害怕没有收获。

没有收获，大不了再试一次。

一次次试验，总会慢慢取得成功。

即便吐蕃商会的人离开了，他们还能再找其他人合作生意。

朱明礼最担心的，是这些水手们遇到大风浪，出了意外。

大海茫茫，一旦出了事，想活命那是不可能了。

这些水手是朱明礼精挑细选的，难得的具备水性，又不畏惧大海的百姓。

而且朱明礼又投入大量精力，对其严加训练，可谓费时费力。

这样的人才，若是损失了，实在大为可惜。

再说了，即便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那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大人，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张军又凑了来。

朱明礼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他心中也不清楚，现在只能等下去。

这时候，已有百姓陆陆续续退场离开了。

这些人眼见没有希望，便也没心思再等下去。

“大人，咱们……咱们现在怎么办？”

眼看着百姓们走了一小半，陈秀焦急道。

“怎么办？你还能拦着不让人家走吗？”

朱明礼苦笑着。

以往面对任何困难，他都有十足信心。

即便是凶险万分的海寇，朱明礼都没有感觉半分压力。

可如今，要征服的是大海，是万般凶险，最是无情的大海……

朱明礼只能重新将自己的思路捋一遍，尖底海船、水手、拖网……

想来想去，他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再等下去，等到中午，若还没有归来，咱们得再派船去搜索了！”

朱明礼吩咐道。

“是！”

陈秀、张军二人拱手领命。

但他们旋即在心中苦笑，这大海茫茫，当真能搜索得到么？

一连等到中午，仍是没有看见捕鱼队归来。

百姓们已离开了大半，张军已气得坐在了地，就连沉稳一些的陈秀，也垂丧地低头。

“唉……难道当真出了事？不该啊！他们之前也是出海训练过的啊！”

陈秀叹了口气，自语道。

他看了看朱明礼，朱明礼仍是背负双手，坚定地盯着大海观望。

“大人……要不……先回去进补一顿，再过来观望？”

陈秀建议道。

“不了……先拿些干粮来吧……”

朱明礼摇了摇头，吩咐道。

“欸！那我这就吩咐卒役，取些干粮过来……”

县尉张军从地爬起，拱手道。

朱明礼点了点头，仍是看向前方。

大海茫茫，一路延伸到天边，在视线尽头，划了一条横线。

这一条横线，便是海天交接处，也是朱明礼目光所及处。

突然，这海天交接线，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小黑点突了个头，而后一路眼神，拉出条竖线来。

“终于……回来了！”

朱明礼第一个反应，并不是欣喜，而是松了口气。

“哪儿呢？”

陈秀等人赶紧凑了来。

朱明礼抬手一指，对准前方慢慢显形的海船。

众人眯着眼睛张望，而后皆是“哦”地一惊。

“见着了，见着了……”

张军大喜道。

他又蹦又跳，不时回身拍打着不认识的百姓肩头，与他们鼓舞叫好。

但他跳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大人，那这干粮……还要不要拿了？”

张军摸着后脑，怔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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