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片在各学院展示出来时是在圣诞节前两天,下课宋井桐便接到了程向阳的电话,根据上课时她收到的短信,她百分之百推测到程向阳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了。
宋井桐边收拾书包边打电话,他意外的居然没有如她所料一般,气恼地问她为什么和季骅一起拍宣传片,只问了句,“在哪呢,我找你一起吃饭,去外边吃。”
她刚出教室门口,遇到项目组学长打了个招呼才回答,“教学楼呢,约哪?你说地点我过去?”
程向阳不急着回答,问道,“跟谁在一起,我听到男生的声音了?”
“项目组的学长。”宋井桐蹙眉,感觉他在那边醋坛子打翻了,“约哪里,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过去?”
他静止几秒,思考着她的话,然后半信半疑地说,“我到医学院楼下等你。”而后补充了句,似是威胁,“不可以撒谎骗我,知不知道?”
她点了点头,颇为不耐,“想骗你早骗了,用不着等到现在。”没等他回应,宋井桐把电话挂了,转头问,“学长,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有听清?你能重复一遍吗?”
男生哭笑不得,但仍旧耐心地给宋井桐复述了一遍,“本来想给你打电话讨论的,现在遇到你了刚好在这里说了。是这样的,你负责的部分教授决定增加一个人手。当然了,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是任务太繁重了,而且增加人手还能提高效率,并没有其他意思。”
不怪宋井桐没有听清,一般别人讲电话时都会等一下,可男生没有,语速又快她又不能一心二用地分身去听,听不清实属正常的。
宋井桐其实一直渴望有个人帮忙分担任务,她一个人也不是不行,但是事情太繁琐了,她一个人干起来效率远不如分工合作来得高。对此,她没有异议。“我知道了,就是跟我负责同一部分的男生是谁呢?”
“柏超,跟你同一个班的,彼此之间相互认识合作起来也有默契不是?”
“嗯。”她浅笑。这么说宋井桐是有印象了,柏超是上次考了第二名的那男生,他的实力、他做事认真的态度她是相信的,柏超跟她负责同一部分她放心。脑海中忽然涌现出一个问题,于是她问道,“寒假我们要到城郊科研基地去吗?去多久?”
男生说,“对。时间我也不太清楚,估计有得忙,视具体情况而定吧。要是有进展,教授也许会大方地给我们休息半天这样,要是没有进展,只能待在那里咯。”
男生是上次开会时几个男生中唯一一个有女朋友的那学长,她记得上一次他给她的印象是腼腆沉闷的,看不出来幽默的潜质。
宋井桐不经意看了眼腕表,估摸着程向阳到达的时间。男生捕捉到了她的动作,误以为她急着走,“有急事吗?如果你着急先走吧,我也要到教室看会儿书,你对此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再私聊。我学长嘛,尽力帮助学妹也是应该的。”
她自觉看表的举动听不礼貌的,尴尬一笑,“谢谢!”她应下,下了楼。到了楼下程向阳还没有到,从经管学院走到医学院需要挺长时间的,迟一点属于正常的情况。
外边的风真冷,吹得她鼻子红了,哈出的气迅速凝结成烟雾状的白色。医学院门前标志性的雕像挂了厚厚的一层雪,雪上盖了个手印,手印下边写了一行字,字迹模糊她看不清。为了看清写了什么,她走过去,上面写着,“哈哈哈”。她“噗嗤”笑了出来,谁那么无聊啊?
脚步声不远不近地传来,宋井桐抬头望去时,人到了她跟前,高大的身体形成无形的屏障包围着她,阴影随之笼罩。
她拍了拍指尖沾上的雪,先前没觉得冷,现在的手冰凉得自己都不愿意触碰。
程向阳把她手揣到手里搓热,然后牵着她手一并塞到衣服口袋里。整个过程她一直盯着他,视线没有别开。他自恋地挑眉嬉笑,问她,“是不是忽然觉得我很帅?被感动到了,准备对我以身相许?”
她没回答,回以略微的嫌弃。
程向阳嬉皮笑脸,俨然没有因她故作的嫌弃而计较。“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是就是了,还怕别人知道啊?”
宋井桐干脆避开此类话题,懒得理。她手是冷的,被冰冻的,他的手也是冷的,冰冷的手握在一个口袋里她没有感觉到热度。她哆嗦,抽出来,没能成功。“不冷吗?”她问。
“你别动,再过一会儿就暖了。”他紧紧扣住她手,对她笑,“知道为什么会有情侣都喜欢牵手吗?不仅是为了向对方表达爱意,给对方安全感,更是为了在寒冷的冬天里彼此取暖。”
宋井桐没忍住反驳他的话,一字一句堵得他没有话语驳斥,“你自己说的吧?没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人不过冬天了?知不知道世上有样东西叫保暖手套?手套比你的手暖和多了,你这手还冰人,能跟手套比吗?”
程向阳瘪嘴,幽怨的眼神,“我才说了一句,你噼里啪啦地说了好几句。我纳闷了,你还是我那个高冷文静的桐桐吗,感觉你现在要成机关枪了。”
闻言,她失笑,抬头看他,不甚走心地问,“嫌我话多了?”
“你说呢?”捡着便宜似的,他反问。难得有一次她会关心他的态度,他不绕点弯子逗趣她反倒是亏了。
她不语,识破他打的算盘。
临近圣诞节,校园周围的街道已有了热闹的气息。一些小店张罗买起了圣诞老人帽子、圣诞袜和其他的东西。街道比平时热闹了好多,寒冷的天气也不能阻止吃货们的热情,街边小吃摊前围着垂涎美食的众多学生。
宋井桐些许的不可思议,不敢相信程向阳会跟她吃路边摊。“你确定要吃这个吗?”她倒是无所谓,平常和陈玉书她们偶尔来吃,已经习惯了并不会排斥。他不同,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大概一生都不会屈膝沾染的人,很难想象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陪她去了很多他不会踏足的地方。
“不可以么?”他问。
她实话实说,“我只是惊讶。”
衣服口袋相扣的手更紧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和温暖覆在她掌心,她竟然猜到他想说的每一句话。而他说出来的话,与她所猜相差无几,他说,“不必惊讶,以后会有更加惊讶的事情,它们就像包裹的礼物盒,等着你去开启,一样一样的惊喜呈现在你面前。当然了,我更愿意看到你了解我,挖掘我所有的长处,你会发现我对你的好。”
程向阳总是这样,上半句说得人感动得涕泗横流,下半句总自恋地暗地里夸自己,让她的感动荡然无存,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是一个买香煎豆腐的小摊,豆腐的香味在空气中散发诱人的香味,尤其是豆腐焦脆金黄的外皮上沾了小层辣椒粉和孜然,在油的烘逼中滋滋作响,不知勾起了多少的馋欲。
宋井桐点了一份香煎豆腐,烫手的温度在冬季里变得温暖。“我想给书书她们捎回去。”她记得陈玉书和李兮惦念着这里的美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既然她来了,顺便给她们带回去。
程向阳拖走了她,“桐桐,今天只有我和你,其他人的事能不能别想?”
她默声,算是认同,程向阳这才不皱眉了,收回带气的表情,半哄地跟她说道,“喂我一口!”
宋井桐挑了一块颜色最深的给他,上边布满了辣椒油,他没要求她换掉,一口咬到嘴里,又烫又辣的豆腐滚烫了他喉咙。他艰难吞下,烫得吐舌,眼憋出晶莹的泪光。
“没事吧?”宋井桐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会出状况,她担心而愧疚。
他拽紧了她拿签子喂他的手,阴谋得逞地笑道,“骗你的,没事?”
宋井桐脸色一沉,轻甩开他手。她是真心紧张他,他却拿她的关心当玩笑。程向阳意识到她生气了,收敛住了笑意。
“我错了,不骗你了,别气了行不行?”
她表情晦暗莫深,“你没错,错的是我,谁让我一开始是我捉弄你,应得的,不关你的事!”
程向阳判断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她说着不关他的事,可是语气一反常态的尖利,话中有话、言不称意。他第一次体会到,女生的心思深入海底针,难以琢磨。即便是心如明镜的她,好像也会这样。
人来人往,拥挤热闹的众人而过,一不小心撞到了她,她跌入他怀里。趁机,他搂着不放了,低声在她耳边,细语的呼吸撩起了她发丝拂动,“原谅我一次,嗯?”
“放开我!”她用手拍他,余光瞥到了周围注视的目光。
程向阳不急着放开她,抱得更紧,含笑说道,“你跟我说你不气了我就放手。你说,我放!”
他不急可是宋井桐急,她出声,紧迫地挣扎着,一连几句,“我没生气!”
偏偏程向阳想起了程女士,很多次程先生惹得程女士不开心了或者是生气了,程先生会问你生气了吗?程女士永远只有一句话我没生气,为什么要生气?每每这时,程女士转脸便晾了程先生一周。
“我不信!”他收力,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肢。“你吻我!吻我我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