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本修仙小说里,大概有九十九本会提到剑修,其中八十本以剑修为主角。无论故事背景如何变换,对剑修的描述总有共通之处。
第一,剑修嗜剑如命,好多剑修都把自己的本命剑当作老婆来爱护。
第二,剑修战意很强,每天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
《二师姐被小师弟抓走了》这本小说也不能免俗,剑修数量最多的止戈门就被读者戏称为“第一直男宗门”,修士们眼里只有剑和战斗。
而太初派无形宗的剑修比较与众不同,他们修的是圣人之剑,更看重剑道而非剑术。峰主抱朴真君程无意的本命剑甚至没有剑身,只有剑柄。在他眼中天地万物皆可为剑。
所以这帮无形宗弟子……应该也会温和一点儿吧。
沈青芒抱着这种美好期待开口道:“我今日来此并非为了切磋武艺,而是有别的事情要做。而且我修为高出你们太多,赢了也胜之不武。”
一个弟子立刻接话:“真人忘了吗?我们无形峰的藏锋台可以使对战双方修为保持在同一个境界,不用担心您高过我们。”
沈青芒从牙根里挤出一句话:“你们无形峰……还真是体贴啊。”
“师尊近日身体抱恙,不方便比试。”辜岁寒侧着身子护住她。
剑修们看他的目光就没有看沈青芒那么热切而仰慕了,一个高马尾剑修直接站到他面前。
“你就是琼琚真人新收的徒弟?那你敢不敢和我们较量一番?”
沈青芒立刻替他回绝。“我们师徒二人今日来此有正事要办,下次再和你们切磋。”
开玩笑,辜岁寒还没学剑招呢,他甚至连剑都没有。
“那好吧,不打扰真人了,有需要尽管吩咐我们。”高马尾面露遗憾,不过还是侧身让开。
“多谢。”沈青芒拉着辜岁寒要离开,听到有剑修小声嘀咕:“这么个文文弱弱的小白脸也能当琼琚真人的徒弟,我怎么没这样的好运气?”
她停在原地,似笑非笑道:“好运气?辜岁寒修行认真,性格稳重,从不在背后议论他人是非,他是凭实力成为我的首徒,而非运气。倒是像你这种背后嚼舌根的,就算侥幸进了终选,也会被我淘汰。”
刚才说话的剑修涨红了脸,站出来行了一礼。“弟子程霜平,方才莽撞了,但弟子无意冒犯真人,是真心觉得可惜。既然今日不便,大比之日,再向辜师兄讨教。”
沈青芒有些无奈。这帮一根筋的剑修,无形宗的圣人之剑看来也没好到哪里去,还是只想着打架!
“不必等大比之日,今日便可。”辜岁寒开口道。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他,包括沈青芒。她踮脚贴近他耳畔,轻声道:“你疯啦?瞎逞什么能?你又不会……”
辜岁寒偏头看她,神情认真。“师尊出言维护徒弟,徒弟自然也要维护师尊。”
说完这句话,他又扬声道:“我尚无佩剑,可有道友愿意借剑?”
“接着。”高马尾解下腰间玉剑,抛给辜岁寒,他一把握住。
“多谢道友。”
“吾乃公输仪,抱朴真君座下弟子。随时恭候辜师兄。”高马尾说。
“你真的可以?”沈青芒扯了扯辜岁寒的袖子。
“师尊且安心。”
辜岁寒和程霜平上了藏锋台,大家纷纷前来观战,沈青芒站在最前方,望向台上,双拳微微攥紧。
藏锋台中央有一块圆形玉石,莹白有光泽。二人在玉石两边站定,程霜平做了个“请”的手势。“你是客,这次切磋便按你修为来。”
“承让。”辜岁寒踏上玉石,玉的颜色瞬间由莹白色转为浅黄,紧接着蔓延至整个藏锋台,台下的看客霎时议论纷纷。
“什么?居然只是炼气?”
“你们忘了,琼琚真人首次收徒,如今不过月余。”
“那程师兄这有些胜之不武吧?”
台上的程霜平也愣了一下。“你居然是炼气期……我会手下留情的。”
“不必。”辜岁寒面无表情。“尽管放马过来。”
两人一南一北站好,伸手行礼。
“得罪了。”程霜平说完,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他使用的剑是银质长剑,注入的金灵气在空中形成一个炫丽的烟花图案,众人眼花缭乱之际,他一跃而起,直刺对面的辜岁寒。
沈青芒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结果被藏锋台的结界拦了回来。
而台上的辜岁寒站立如孤松,不闪不避,在程霜平即将刺中他时,突然弓步向前,矮下身子避开剑芒,足下生风,移至程霜平身后。
下一秒,他的剑已经架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沈青芒揉了揉眼睛。
啥?这就完了?大徒弟咋赢的?
她一个门外汉完全摸不着头脑,然而懂行的剑修们已经激动起来了。
“一招制敌,好强!”
“真人真人,这就是无涯宗的‘流风回雪’吗?”
她微微一笑,不点头也不摇头,任凭他们自己去理解。
台上胜负已见分晓,程霜平对辜岁寒一拱手,张嘴要说些什么,辜岁寒直接跳下台,把剑扔给公输仪,来到沈青芒面前。
“劳师尊久等,我们走吧。”
沈青芒瞟了一眼因为他那句“久等”黑了脸的剑修们,忍笑道:“好。”
师徒二人这次离开没再遭到任何人拦截,剑修们都围在程霜平身边,讨论怎么破解方才的剑招。
等走远了,沈青芒问道:“刚才那招是‘流风回雪’?”
辜岁寒在程霜平身后迅速转身横剑,动作行云流水,剑身裹挟着寒气,的确很符合“流风回雪”的意象。
“嗯。”
“你的剑术又是从哪里学的?也是你父亲教的?”她紧盯着辜岁寒的表情。
他轻轻抿唇,双眉微蹙,似是有些为难,半晌开口道:“师尊也许不知,您对外门弟子说他们也是你的徒弟,可以修习功法那日,我有多羡慕。”
“嗯?羡慕什么?无论如何你都可以修习功法啊。”沈青芒有些不解。
“家父于修行之事有几分天赋,奈何身为外门,只能偷偷学习功法,几次都灵气走岔,险些丧命。若他也有师尊这样的良师教导,也许至今还留在门派。他在家时常用树枝舞剑,若今日他在藏锋台,必定发挥得比我更出色。”
辜岁寒眼圈微红,她连忙抚了抚他的背。“你今日表现也十分出色,为师相信你父亲也会为你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