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芒第一次见辜岁寒这么开心,他似乎觉得话语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抱住沈青芒的手臂,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肩膀。
一只温顺的金毛就这样变成了欢脱的萨摩耶,沈青芒有些不适应,好在对方很快就放开,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么开心,刚才还说自己要绝情断欲?”沈青芒调侃道:“菩提殿的和尚可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因为师尊对我太好了。”辜岁寒傻乐了一会儿,问道:“等师弟和师妹筑基了,师尊也会为他们挑一天礼物吗?”
沈青芒刚要开口说不会比你的多,辜岁寒却根本没等她的答案,自顾自道:“没关系,师尊以后送他们多少都可以,至少现在这些都是属于我的。”
他握住琼林剑的剑柄,在院中舞剑,沈青芒欣慰道:“满墙的剑里我一眼就相中了她,觉得它最适合你,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欺霜赛雪的皎皎少年郎握着晶莹剔透的长剑,恍若广寒仙子。他使出一招“莺背带雪”,双臂舒展,身轻如燕,沈青芒拊掌鼓励。
“师尊能告诉我挑这些礼物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吗?为什么觉得它们适合我?”辜岁寒放下剑,又摆弄起其他法器。
沈青芒一件件耐心解释,辜岁寒嘴角越翘越高,最后笑得见牙不见眼。
“徒弟也想给师尊送些礼物。”
“不必,你好好修习就是对为师最大的回报了。”
“徒弟身无长物,不如给师尊做顿饭吧?师尊午饭想吃什么?”
沈青芒:这孩子怎么还恩将仇报?
她谢绝了辜岁寒的建议,看他这么开心,不忍心逼问他隐瞒自己的事情破坏心情,勉励了他几句后便离开了。
等她走远,辜岁寒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不再看那些乐器一眼,轻抚着琼林剑的水晶剑身。
“‘罗浮月白海无尘,玉树琼林处处春。’师尊,这是巧合吗?还是你默许我,更近你一步……”
银质剑柄反射太阳光,刺得他眼睛一痛,落下一滴泪。
他把法器一样一样捧进屋里,小心翼翼地摆放好,回到卧房,埋首在白狐裘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能……我不能……辜岁寒,你怎么敢奢求更多呢?”
回到琼枝殿的沈青芒开始安心备课,把下一周要上的内容理清楚之后,传音皞辛,问他有没有写完夸奖信。
“写完了。”皞辛声音闷闷的。
“很好,明天下午做好准备。”
第二天一早,沈青芒对学生们宣布了新制度:“修行除了要修习功法,保持良好的心态也很重要。以后我们每周开一次班会,我会制定一个主题,和同学们聊聊天,就定在周一下午。”
孩子们已经都理解了她口中的周几分别代表哪一天,林巍举手发言:“师尊,今日下午就开第一次班会吗?主题是什么?我们现在开始准备来得及吗?”
“今天就开始,不过今天的班会比较特殊,不需要同学们准备什么,你们只需要拭目以待。”
皞辛一脸苦瓜相,姒融把头埋进胳膊里,以免在课上笑出声。
沈青芒上午照旧讲课,讲着讲着,余光瞥见教室窗户外似乎有圆圆的影子。
他们上课的教室是她请问道峰负责修筑建筑的弟子们在原来的一座广场上盖起来的,沈青芒本来想用水晶或者琉璃做窗户,但没有材料,只能选用最常用的窗纸,透光作用还可以,但视物却做不到。
但这里是修仙世界,有了术法,很多事情都容易解决得多。她一边讲课,一边踱步,漫不经心地走到窗边,猛然挥手,施了个术法使窗纸消失,窗下的影子立刻露出了真面目,竟是两个孩子。
他们吓得尖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沈青芒认出这两个孩子是膳堂的外门弟子,而教室里有人直接喊出了他们的名字。
“长青,小黄,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我们路过,马上就走!抱歉真人!”
“等一下。”沈青芒喊住他们:“你们在窗下听了一刻了,就不想听完?”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大一点儿,名字叫“长青”的壮着胆子道:“真人不赶我们吗?”
“你们活儿干完了吗?”
“干完了!我们刚从上面送饭回来,午饭也在锅里焖着,半个时辰之后再过去看就行。”
另一个孩子说:“我们确实是路过这里,本来没打算留下来。但琼琚真人讲得太有趣了,之前我有次在谨言真人讲授时给他们送饭,听到了一点儿,谨言真人说的话我一个字没听懂,您说的我听懂了一半,就一时舍不得走了。”
“那你们可以继续听,别耽误了正事就行。以后得闲也可以过来。”沈青芒说着,探头看了一下外面。“蹲地上太难受了,先进来坐吧。不过我不会为了迁就你们而放慢讲课速度,听不懂的地方可以课后问其他同学。”
“老师,他们问我们,我们要是能教会,是不是也能当老师了呀?”一个同学笑道。
沈青芒也笑。“照你这么说,姒融教你们好多人识字,也能做你们的老师。”
“老师,姒融师姐确实让我们喊她叫……唔唔!”
姒融旁边的小女孩话没说完,就被她捂住了嘴。
沈青芒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放开,阿融。这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对方身上有你可以学习的地方,他就能当你的老师。你们可以喊的,别让问道峰那帮长老听到就可以,他们年纪大了就喜欢找茬。”
两个孩子欢欢喜喜地走进来,听了半时辰课后悄悄从后门溜走,回去干活儿。沈青芒全程没受影响。
下午班会课,皞辛来到讲台上,台下的同学们都很迷惑。
“老师,这次是皞辛师兄教我们吗?”
沈青芒忍笑道:“是他要向你们学习,开始吧,阿辛。”
皞辛掏出厚厚一叠纸,面色通红,开始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