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雷曼教授,特莱尔到底多久才能醒过来,不是说半个月左右就会恢复意识吗?现在都快一个月了。”
“生命诊断的结果来看是这样的,我已经看过他数次生命体征,我可以保证没有误判。”
“难道和上次一样是灵魂层面上的问题?”
“很遗憾,多尔蒂之前已经来过了,她的结论是灵态正常”
“………………”
“也许你们想得都太复杂了,没有人能拒绝病床上那漫长的假期,也许他只是想多睡会吧。”
……………………………
而这一切对话其实已经融进了特莱尔脑海中,只是此刻接管那已经清醒身体的人并不是他本人,而是小希尔。
她不愿意替特莱尔醒过来,或者说她不敢。
她害怕自己会替特莱尔活下去,害怕再也见不到那位把她从黑暗中拉出来的哥哥。
“有我守着,你们就不要打扰他静养了。”
随着房间内空气的凝固,悄悄地关门声亲切的响起,小希尔又飘到了特莱尔沉睡的灵体旁笑着坐下。
“特莱尔哥哥,我给你说哦,你的姐姐和室友又来了,我听到了木篮子摇晃的声音,还闻到了花香。”
微微抬头,嘟着嘴思考着什么
“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花的香味,我应该没有闻过。你姐姐每次都会带点什么来,我记得有一次还笑着和你调侃,说自己现在就可以喝墨汁什么芝麻茶,可是贪睡的人喝不到,可惜你没有回她。”
“你的室友一有时间就会来医院啃苹果,我总是能听到他咬苹果时清脆的声音,闻到苹果的清香,他还说感觉医院才是你家,说你在医院睡的时间比寝室长。”
停顿了下,有些湿润的眼睛突然瞪大,仿佛想起了什么,带着笑容继续诉说
“对了,他还会时不时突然唱歌,不过每一次都会被教授赶出去,叫他别吵。”
“那个教授的声音我听到过,是上次在病房里的声音,但我没有睁眼去看他,也没有悄悄溜出去,你叫我好好躲着我一直记得。但我知道他几乎随时都在,只是他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说什么,总是沉默不语。”
“只有他身旁少女说话时,他才会回话。”
说着小希尔慢慢趴到了特莱尔的耳边放低了声呗,有些哽咽但依旧忍住了,轻声说着
“特莱..尔哥哥,悄悄地告诉你,我听到了他们之间的秘密。他们曾经拿你做赌注,赌你进了一次审判阵后会不会再进,教授赌输了却不认账说性质不一样,我觉得他理直气壮的狡辩真的好好笑。”
“他们还打算赌你多久能醒过来,教授说一周,少女说的半个月,牧师明明都说了大概半个月,我也不知道教授怎么想的,不过不重要了,现在他们都赌输了。“
“我听到还有一个叫科斯的人也经常来,他总是被大家调侃,谈论着曾经他打开病房,看到死人复活时的表情,还嘲笑他笑点低。“
“范德海登也来过,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说到这里,小希尔轻轻咬住嘴角,回想着脑海中那些陌生声音的对话,唇齿间有些颤抖
“我...也没有..失约哦,我撑到他们来了,,当时真的..好痛,但我忍住了,所以特莱尔哥..哥,你到底多久才会醒来。”
“其实我真的好怕..我不认识他们..他们总是在病房里..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事..牧师说你半个月后会醒来的...但已经快一个..月了..“
小希尔趴在特莱尔的胸口上,闭上双眼无声地抽泣着
“我真的好怕,其实..大家没有我说的那么开心..他们像在告别一样“
“姐姐会找到教授不在的空隙,默默的流泪,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眼泪在手上的温度,我也觉得好难受。“
“你的室友总是叹气,说你什么都不..愿意说,说你是个自..私的人。明明你都这样了,他还这样真是过...分。“
“教授说无论多久他会守着你,就像你真的不醒了一样。“
“明明范德海登都醒了,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还不醒过来...还在睡...明明我已经守住约定了,我已经努力了..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而此刻,正在她情绪无助的失控时,一双手却戏剧般地轻轻拍着她的头,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你做到了,希尔。”
小希尔猛地抬头,看着此刻醒过来的特莱尔,眼神瞬间睁大又逐渐柔和,张开嘴又慢慢抿柱,颤抖着闷着嘴委屈地回道
“恩..”
说着便直接死死抱住了特莱尔,抱住了她如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哥哥再也不压制自己,带着庆幸放声哭泣。
特莱尔轻笑着看着那自己认知中,有些调皮但是坚毅的小希尔,眼神却有些心疼。
他此刻才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无论她多么坚强,但至始至终她都还是个孩子。
明白她应该知道自己一定会醒来,也明白她给自己内心加码的猜疑,害怕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哪怕那可能性根本不现实。
轻轻顺着小希尔的头发,安抚着那躁动的心,让那时刻悬着的心慢慢放下。
压迫感瞬间褪去,一股轻松的睡意席卷而来,无法克制且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小希尔沉睡在了特莱尔的怀中。
叹了口气,说实话特莱尔想要短暂地陪着她,至少安静的守候着她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但却还是轻轻把她放下,安静的躺在灵魂空间的深处。
慢慢向着意识层面漂浮而去,特莱尔知道现在还不是陪伴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危机依旧没有离开,他必须快点挖出那暗藏的【情人】序列。
有些潮湿的空气刺激着他的鼻息,月光照耀着他的脸,那是熟悉的45°角的光芒。
特莱尔知道这里是那里,缓缓睁开了双眼,又一次看到了那慢慢流动的棕色流光,感受到了身上伤口愈合的位置有些奇怪的不适感,轻轻活动了下已经完整的右手。
用手慢慢撑起了身子,靠在床头笑看着此刻月光下眼神从动容逐渐柔和的威尔逊,平静地说道
“威尔逊教授,我回来了。”
微微扶了下那月光下显得光泽的单片眼镜,从容地笑着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