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哗哗地下着,殷红的水向四周流淌,由浓转淡,渐渐被接连而至的暴雨冲刷的踪迹全无。
庭院中绝望的宋房书扑在倒毙在身边的妻儿老小,看着她们死不瞑目的样子,在暴雨中浑身战栗,悲愤难以自抑。以手指着朱一贵,嘶吼道:
“你为何要背信弃义,为何要恩将仇报?”
朱一贵看着被手下人团团围住的宋房书,任凭暴雨在他身上冲刷,还他一个毫无血腥气的身躯,面无表情道:“信义?你还有脸说信义,自从你为了自己的顶戴花翎,想要出卖我天地会兄弟开始,你就是我天地会的敌人。对敌人,若还讲信义,那我们岂不成了宋襄公。”
宋房书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大肆嘲笑道:“你这个舵主真是蠢货一个,竟然听信了杜君英的鬼话,把我这个想要帮你的人当成敌人。真是可悲可怜!看来我这次真是死得不冤,只怪我有眼无珠,竟然找了你这么个蠢货合作。”
朱一贵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想离间我天地会内部关系,我若没有确凿证据,又岂会轻易定你的罪。实话告诉你,和你同谋的泉州知府,包括一切的知情者,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你了。即便你死了,你的朝廷也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忠臣。怪只能怪你们太贪心,不肯上报巡抚衙门,想要独贪功劳,这才给了我们灭口的机会。”
宋房书没想到己方已经被连根拔起,又如何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赐,若不是他假意合作,他宋房书又如何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当即气得浑身直哆嗦,诅咒:“你...你不得好死。你...你这狐狸,是斗不过杜君英这只恶虎的,我会在地府等着你。”
说完两腿一蹬,被活活气死。
雨歇天晴,暴雨在肆虐一阵后,还是无可奈何的褪去。
虽然已经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将敌人斩草除根,可是朱一贵和他的亲信们之间的气氛却有些沉闷。宋房书临死之前的话,还萦绕在空气中,沉甸甸地压在了解部分内情的亲信身上。
或许是兔死狐悲,或许是出于对未来的担忧,此刻大家都保持着沉默。
朱一贵见军心不振,故作轻松地笑道:“怎么都不说话了?是在担心宋房书所言成为现实?”
为首的朱阿大开口道:“舵主,虽然这清狗不可信。可是杜君英为人本就险恶,令人不得不防。以前我们有宋房书这共同的敌人在还好,现在宋房书一死,那杜君英只怕会立马将矛头对准我们。”
朱一贵沉着道:“你们不必担心,我早就防着这一天,你们且随我来。”
说完便领着众人直奔泉州一处隐蔽海边码头而去,待众人来到码头时,只见三艘巍峨的千料福船正停靠在海边。更让他们惊喜的是,不知何时他们的妻儿老小不知何时已在码头等候多时。
朱一贵环顾着惊喜中夹杂着疑惑的众亲信,道:“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下一步会如何走吗?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树挪死人挪活,我们为什么要在窝在福建这一亩三分地上内斗,为何就不能出去闯一闯?
外面的天地广阔的很,我的老师告诉我,他老人家有个师弟,也就是我的师叔带领家乡数千儿郎,在南洋遍是土王的万岛之国,开垦荒岛效仿西洋人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大宋共和国。
所以我打算带领大伙下南洋,一起去投奔我这位的师叔。
若是大伙齐心,咱们也可以效仿我这会师叔,开垦荒岛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做一方土王。到时候大伙都是开国功臣,荣华富贵祭应有尽有,后世祀源源不绝,岂不比留在福建窝里横强多了。”
我打算带领大伙下南洋去投奔我师叔他老人家,现在大宋共和国刚成立不久,正是用人之际。我们若是能去投奔,我师叔他老人家还能不欢迎?”
朱一贵打算下南洋的消息来得是如此突兀,让初次知道手下亲信们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朱老相师主动站了出来,相劝道:“我知道这个决定来的是如此突然,大家都要时间来做出决定,甚至有些人还会想我们瞒了这么久才告诉大家,是对大家的不信任。
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也许将来杜君英为了显示自己的宽宏大量,不会加害曾经亲近过舵主的人,但这些人里绝对不会包括你们这些舵主的亲信。
舵主不会不明白这些,对大家也都是非常信任的。只是我这个老瞎子担心人多嘴杂,这才倚老卖老强迫舵主不告诉大家伙。
至于下南洋的事,我敢给大家保住,绝对有保障。哪怕我那位罗师弟不肯照顾大家,以舵主的能力,你们还怕没好日子过?”
朱相师凭借自己往日的威望,说得众人纷纷意动。这时早已被说服的家眷,又纷纷加入劝说的行列,众人这才最终下定决心,随朱一贵一起下南洋闯荡。
朱一贵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忙了好半天,这才做好出航前的最后准备。就在朱一贵准备扬帆起航时,一阵人马喧腾之声由远及近,将众人吓了一跳,以为是官府发现了他们,派出官兵要围剿他们。急忙把藏着的火炮搬出就位,准备御敌。
不想待人走近一看,有不少人他们都认识,为首的几人不是旁人,正是杜君英的心腹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