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看了眼傅荷铭,发现她闭着眼,眼球却在眼皮子底下咕噜噜乱转,这明显是醒了的节奏,叶晨笑了笑,也没拆穿,轻轻把她压在自己腰上的大腿给挪到一边,然后下了床。
去到客厅,叶晨给酒店的前台拨去了电话,点好了早餐,让他们一会儿送上来,然后就去盥洗室里自顾自的洗漱刷牙去了。
躺在卧室的傅荷铭,感觉到叶晨的离开,听着叶晨洗漱发出的声音,她眼神有些迷茫的看向了天花板,昨晚自己的举动可真够疯狂的,为了报复史家人,甚至不惜主动做出这种事情,虽说报复了史晓军和史晓娜,可是此时傅荷铭的心里却是感到一阵空虚。
傅荷铭看了眼床下,丝袜被撕的破破烂烂扔在地上,就连衣服也是同样成了几片破布,她不禁恨得咬牙,叶晨这个家伙还真是够牲口的,这让自己怎么下床啊?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傅荷铭有些慌乱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就听到叶晨从盥洗室出来,让服务员把东西送进来。
叶晨给过小费后,把服务生打发走,然后手里拿着让服务员去商场临时买的女装,进到了卧室,把衣服扔在了床头柜,开口说道:
“起来吧,吃饭了,我让人把早餐送过来了,衣服是临时叫酒店的服务员去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先对付穿着,吃过早饭咱们俩也该谈谈了。”
说完叶晨径直走出了卧室,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傅荷铭自荐枕席,为的可不是谈情说爱,对于她这种现实到不能再现实的女人,情爱这种东西都太奢侈了,浪费时间成本,她在乎的只有钱和身份地位。号准了她的脉,接下来的谈话就好进行了。
傅荷铭也没有扭捏,直接起身穿上了叶晨放在床头的衣服,是一套女性运动装,倒是不存在什么尺寸的问题,穿戴完毕后,她来到客厅,也没跟叶晨客气,走到了沙发旁坐下,开始吃饭。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用心消灭眼前的食物,这都是上山下乡那几年养成的习惯,即便是过去了七八年了,大家也都没有改掉,仿佛这一切都融入了骨子里。要说区别,可能也只是叶晨的这一套饮食效率是在部队里养成的,至于傅荷铭则是在知青点养成的习惯。
吃过早餐之后,叶晨把餐具推到了一边,这些呆会儿自然会有酒店的工作人员来拾掇。他起身泡了壶花茶,给傅荷铭倒了一杯,推到了傅荷铭的面前,自己也轻呷了一口,然后说道:
“荷铭,你跟史家的个人恩怨,我是不感兴趣的,不过我可以给你個保证,无论你怎么对他们,在我这里都会当做没看到,而且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你提供协助。哪怕是你把史家装上四个轱辘,给偷走了,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至于史晓娜这边你不用担心,嫁出去的姑娘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她嫁给我就是我的人了,跟史家的产业再没有一丁点关系,毕竟史氏集团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所以你们到时候哪怕是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她都不会插手的。”
傅荷铭看向叶晨的眼神有些复杂,她不意外叶晨能看透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别看九道湾的同学都叫他傻茂,其实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傻冒。真的傻的话,他也不会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建立起那么庞大的帝国,即使比起香港这边的富豪也是不遑多让。
而且自己跑到叶晨这里自荐枕席,本身就把这看成是一桩交易,现在目的也算是达成了,接下来就是潜伏在史家,等到他们把欠叶晨的钱偿还后,自己着手把这一家子给踢出局,敢这么对自己,真当自己好欺负的吗?
理清思路后,傅荷铭点了点头,对着叶晨说道:
“合作愉快,到时候有难处我会主动开口的,还希望你到时候不会翻脸不认人。”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看着傅荷铭说道:
“放心吧,我还不至于那么下作,你要是有空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们时不时的打一场友谊赛也是蛮不错的。”
傅荷铭离开后,叶晨抻了个懒腰,双手扶着后脑勺靠在沙发上。这次能给史家埋下傅荷铭这颗雷,对于叶晨来讲,绝对是意外之喜。
叶晨对于史家人是半分好感都欠奉的,因为这一家子除了史晓娜,全都是机会主义,他们时刻惦记着从背后给自己来上一刀,对于这种敌人,叶晨自然是要时刻提防。
这一次要不是为了让史晓娜摆脱史家的牢笼,叶晨绝对会坐视史家倾家荡产的。毕竟这次全球股灾,跳楼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就连报纸上都时不时的看到飞鹅山又有人因为投资失败跳崖了,多他们一家不多,少他们一家不少。
这次即便是叶晨卖了史家一个人情,成了他们家最大的债主,可这些人也是不会感恩戴德的,他们只会把这当成是一种耻辱,未来的某一天,只要是有机会,绝对会不遗余力的继续背刺自己的。
而有了傅荷铭这颗雷,叶晨随时可以掌握史家人的动向,毕竟两人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希望史家人倒霉。不过这个女人也是八百个心眼子的那种女人,对她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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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叶晨在许士勋的牵线搭桥下,来到了史蒂文生黄律师事务所,跟史氏集团的掌舵人史方仁正式签署借贷合同。这家香港律所创立于一九七八年,是国际律师事务所协会INTERLAW的创会成员之一,后世业务已拓展至内地,与上海知名的“锦天城律师事务所”建立了策略联盟。
该律所在婚姻及家事法领域处于香港领先地位,银行与金融方面亦有丰富经验,被列入香港各大主要银行的认可名单;此外律所还具备超过三十年处理各类房地产转让的经验,是各大银行、金融机构指定和认可的律所。
叶晨作为甲方,史方仁作为乙方,在一式两份的借贷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在公证人员的见证下,这份合同就正式生效了。叶晨这边则是委托汇丰把六亿港币打到了史方仁的户头,史家的经济危机算是短暂的解除了。
处理完这一切,叶晨带着史晓娜和李晓光一道通过罗湖口岸,回到了内地,从广州坐上了直飞北京的飞机。三人坐的是头等舱,这时候坐民航的客机能够免费喝到飞天茅台,几人一边举杯畅饮,一边谈笑风生。
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茅台酒虽然不叫奢侈品,但却是普通人拿着钱也买不到的“特供商品”,因为那时买茅台酒除了需要软妹币以外,还需要“外汇券”、“侨汇券”。
同理,在七十年代坐飞机,也不是你有钱就能坐得到了,那时坐飞机的人都是达到一定行正级别的干部才有资格坐飞机,进入八十年代以后,虽然坐飞机的条件有所放宽,但以飞机作为交通工具的一般也是华侨外宾之类的特殊群体。
一九七五年一月,茅台酒厂接到上级通知,让其包装一部分一百二十五克(大致相当于一百四十毫升)瓶装的茅台酒供“中国民航”飞机上使用。
该酒瓶身采用乳白玻璃瓶,封口是直塞式塑料盖外包红胶帽,使用“葵花”牌商标,此款一百四十毫升的茅台酒也是茅台酒里面最小的一款葵花茅台,该酒正标无酒精度容量等信息。
这款“供应民航飞机客舱服务”的特供酒除早期的“葵花”商标外还有飞天商标一款,加贴的CAAC标签分红色标与蓝色标两种。正标下部增加了酒精度容量等信息。早在一九七五年开始,乘坐民航国际航班的旅客都免费赠送茅台酒一瓶。后来改为免费供应,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才取消。
在后世二零一八保利香港秋季拍卖会茅台酒专场中,出现了一批五十瓶极为罕见的一九八零-一九八五年的一百四十毫升装茅台上拍,最后这批酒以近三十五万港币的价格成交,刷新了小规格茅台酒的成交价格新纪录(合每瓶七千元)。
李晓光吃了口菜,压了压涌上来的酒意,然后笑着对叶晨说道:
“大茂,回北京后我打算去邮政局问问,在港交所的时候,我看到那群老板,几乎人手一台大哥大,拿着实在是很威风,我打算给自己搞一个,你到时候要不要一起?”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在八七年这可是最时髦的玩意了,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国内第一个使用大哥大的应该已经出现了,这东西相当于后世的“遥遥领先”了。叶晨对李晓光说道:
“好啊,不过我要弄就多弄几个,给三姐和菲姐也一人送一个,毕竟她们俩平时没少过来帮我打理院子。”
“大哥大”这个名字的由来和香港著名影星洪金宝有关。移动电话刚刚进入香港时,洪金宝就拥有了一部,在片场工作时,他经常使用移动电话来发号施令。
由于他是香港影坛公认的大哥,他一直拿在手的那块黑砖头一样的移动电话,也被人们戏称为“大哥大”。这个称呼渐渐流传出去,成了当时第一代移动电话在国内的统一称号。
这个电话在八七年的售价是一万二,入网初装费是六千,再加上每个月一百五的月租,当时的普通百姓绝对是望尘莫及的,属于那种洽谈业务的大老板的标配。
三姐杨树影这些年跟着叶晨借了光,在西单拥有自己的门市,每个月收入最少都两千元上下,这些费用对于她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至于叶菲那边,一次性的给她交够几年的月租费就是了。
换作以前,史晓娜听到叶菲的名字,恐怕就要心生嫉妒了,可是现在她跟叶晨已经基本上尘埃落定,都已经进入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她自然是犯不着去吃这个飞醋。
相反的,史晓娜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一丝愧疚,这些年自己因为家庭的缘故,一直都没能陪伴在叶晨的身边,三姐和叶菲为叶晨做的一切,本应该是自己这个女朋友的责任。
史晓娜揽着叶晨的胳膊,脸颊轻轻贴在叶晨的肩上,轻声说道:
“等咱们回去了,把三姐和菲姐一起叫过来聚聚吧,我这些年也跟着家里的佣人学了烹饪,到时候我做几道好菜去招待她们!”
以史晓娜的家境,平日里自然是用不着她去下厨的,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去跟佣人学会了做饭,要说是兴趣,叶晨是不信的,他能够感受到史晓娜的心全都拴在了自己身上。叶晨轻轻拍了拍史晓娜的手,然后说道:
“这都是小事儿,到时候跟三姐她们打声招呼就好。不过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我得回一趟太山屯,去看看许老爷子,当初下乡插队的时候,跟他们家住了好几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得去给他们拜个早年。”
“嗯,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史晓娜回道。
叶晨三人飞机落地的时候,来到机场候机大厅接他们的,是谢老转,狗肠子等一众兄弟,三姐和叶菲也跟着来了,大家见了面,互相拥抱着寒暄,叶晨和史晓娜等人,上了谢老转开的车,至于剩下的人,则是由狗肠子开车拉着他们。
这些年谢老转和狗肠子,二林等当初跟着叶晨和李晓光忙活的弟兄,也都发了财,在四九城里风光的不得了,上行下效,看着自家大哥开着车出出进进,底下的这群人也都动了买车的心思,至于摩托车则是没人去碰了,毕竟四九城第一批骑摩托的顽主,都是死的死伤的伤,看着让人后怕。
叶晨坐在副驾,笑着对着谢老转问道:
“我怎么没看见贾小樱啊?她不是一有机会就黏着你不放吗?”
贾小樱在三姐杨树影那里打工,偶然的机会碰到谢老转来三姐这里串门儿送货,两个人旧情复燃。谢老转本身就是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家伙,至于贾小樱则是看到谢老转现在出息了,而且是实打实的北京户口,她做梦都想着能当个城里人,从农村把户口给转过来。
谢老转嘿嘿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嘛,我置办了年货,让她先回趟家,跟贾世发打个预防针儿,毕竟当初莪俩背地里钻苞米地,被人发现的时候,贾小樱打的是跟你处对象的名号,这要是不解释清楚了,我没法进他们家大门啊。”
叶晨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惫懒的家伙,随即笑骂道:
“你这个狗东西,是真的不当人啊,一口黑锅扣在我身上八九年了,我说我回太山屯看望许老爷子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怎么不对劲儿呢。
你也真是想瞎了心了,贾世发那是什么品种?粘上毛他就是个猴儿,你以为你和贾小樱编的这套说辞能瞒得过他?那你可真是太小瞧这老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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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世发这些年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早就从太山屯出来了,在四九城的近郊当了个乡长。贾小樱拿着年货回家的时候,老两口正在吃饭。
看到闺女回来了,打扮的这么时髦,还带着一堆年货,贾母开心的不得了,赶忙起身要再炒几个菜,结果却被贾小樱给拦住了,只见她开口说道:
“妈,你别弄了,我有话要说。”
贾母于是变坐在了饭桌旁,嘴里还叨咕着:
“小樱啊,可多亏了你这些年货,要不然啊咱们家过节,都赶不上村里那些倒腾买卖的。”
贾世发哂笑了一声,自顾自的滋溜了一口小酒,然后说道:
“你啊,一辈子就是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贾小樱靠在一旁的柜子上,有些心虚的看了眼贾世发,然后说道:
“爸妈,有件事儿我得澄清了,不然大年初一我男朋友上门来,大家非得闹得不愉快。”
贾世发淡淡一笑,看都没看贾小樱一眼,夹了口菜在嘴里咀嚼着,咽下之后说道:
“你说的男朋友,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是谢老转吧?”
贾小樱被惊到了,赶忙来到桌前坐下,对着贾世发问道:
“爸,您是怎么知道的?”
贾母一脸懵的看着二人,然后有些磕磕巴巴的问道:
“不是……诶……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明白?不是傻茂吗?哪儿蹦出个谢老转来?”
贾世发嚼着颗花生米,然后对着贾小樱说道:
“你去城里没多久啊,我就知道你是去投奔谢志强去了。闺女,这种事儿你骗不了你爸,傻茂那是什么人啊?那狗东西他敢作敢当,要是真跟你好了啊,早就来看我这个未来的岳父大人了。再有,他那眼光多高啊,想当年在密云农村的时候,他能看上眼的得是史晓娜那样的姑娘,你还差着行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