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郁没有多问冬临,只是带着疑惑来到了芰荷院。
有什么事还是等会再处理吧。
然而,还没走进门便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像是闷哼声。
姜郁捏了隐身诀,缓缓走入院中。
宋鹤卿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格外显眼,额头上的擦伤还在渗血。
“再来!”抬起头黑沉的眸子紧盯着树上的人。
姜郁还没有摸清“再来”意思,便看到原本撑伞睡在躺椅上的桃仟,突然收起手中的伞。
桃花伞似一把有灵气的剑,瞬间袭向宋鹤卿。
宋鹤卿在与桃仟操控的桃花伞打斗,手中的剑招越来越纯熟。
虽然时不时还会被伞面打到,但伞面不似长剑锋利,都是皮肉伤,几乎不会过重。
姜郁一直站在院墙边,看着宋鹤卿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来。
尽管还是无法靠近桃仟,但是距离他也越来越近了。
身上的伤不断增多,但是黑沉的眼眸中,散发的光却越来越亮。
姜郁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往日这孩子在她面前总是乖乖巧巧的,很少能看到他这么坚韧的模样。
等到宋鹤卿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桃花伞依然朝着他袭击而来,姜郁突然挡在了宋鹤卿眼前,右手紧握着伞柄。
“主人你回来了?”桃仟手忙脚乱地从躺椅上下来,还没有靠近,便被姜郁扔给他的伞打乱了脚步。
桃仟挥了挥手,桃花伞便被他收了起来,消失不见。
姜郁没有理他,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不赞同。
就算宋鹤卿的天赋再高,他毕竟也才入门没有多久,剑谱和境界都不够稳定,欲速则不达。
以伤害身体为代价的付出都是得不偿失的做法。
“是他自己要和我训练的,我下手也是有分寸的,并没有真的伤着他。”桃仟委屈地说。
姜郁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其中的意思,心中有点不忿。
明明他才是主人费心养了七百年的小桃树,怎么就不比这个半路捡来的孩子重要了。
主人出门这么久,回来也不多看看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小机灵鬼身上了。
哼!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姜郁知道桃仟这种做法都是在宋鹤卿授意下进行的。
她也知道桃仟下手有分寸不可能伤到宋鹤卿,只是在看到满是伤痕却又倔强不屈的小孩时,姜郁突然想到了千年前她第一个徒弟。
渡劫失败,被姜蜉微在嵇都剑阵中,苦苦挣扎时,全是姜蜉微对她往日冷漠行为的控诉。
姜蜉微这个徒弟让既她恨,又放不下。
姜郁把宋鹤卿抱起,小孩已经昏过去了,看起来瘦弱,抱起来也很轻,姜郁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便把他送进了房间,放在小塌上。
暮色沉沉,微光散落在小塌上。
姜郁看着沉睡小孩瘦削的脸庞,叹了口气,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养的肉,现在又掉没了。
比当初她抱着宋鹤卿回来时似乎还要轻一点。
这小孩太拼命了,修炼哪里是能能太急功近利的事,一不小心就会伤及根本。
姜郁解开宋鹤卿的领口,又撸起他的袖子看了看,果然白皙的胳膊上有很多青紫的痕迹,有些甚至涨红着快要出血。
姜郁伸出手,银白色的光从她手中倾泻而出,在宋鹤卿上当缓缓移动。
等到姜郁收回手之后,宋鹤卿脸上狰狞的擦伤全都消失不见了,胳膊上红痕也都消退干净。
姜郁站起身,坐在桌边,等着宋鹤卿醒来。
她静静地看着门外,看着看着便察觉出不对。
就算现在已经到了深秋,芰荷院也不该这么萧条荒芜。
仔细一看,原本树木花草茂盛的芰荷院竟然被移植走了不少草木。
地上也散落着不少泥土和绿草,看起来很狼藉,姜郁想着,两人没把芰荷院拆了已经很好了。
怪不得她今日回府时,府中人如此热情。
怕是既受不了宋鹤卿和桃仟在芰荷院如此闹腾,也害怕自己再不回来,两人真把芰荷院拆了没法和她交代。
片刻,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声,姜郁回过头。
宋鹤卿正坐在床榻上,捏紧自己的衣襟。
先是惊恐自己的衣襟为何散乱来,
后低头发现自己的伤口全都没了。
难道是桃仟那个家伙会这么好心给自己治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难道是……师父回来了。
姜郁见自己的小徒弟形色怪异,正要起身,突然看到小孩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姜郁被小孩抱在怀里的时候,还有点懵,但她还是拍了拍怀中孩子的脊背。
“怎么了,我回来了。”
“我想你了,师父,你去了好久好了,秋天已经快要过去了。”宋鹤卿趴在姜郁肩头瓮声瓮气地说,下一秒仿佛就要哭出来。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哭什么?不应该笑吗?快过来坐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姜郁拉过宋鹤卿坐在自己身旁。
然后从背上取下包裹,递给宋鹤卿。
宋鹤卿疑惑的看着面前这长长的黑色包裹,等到伸出手,摸到里面的硬物时,他大概猜到了什么东西。
“师父里面是你为我寻的剑吗?”宋鹤卿抬头看着姜郁,眼睛闪亮亮的透露着期待。
姜郁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剜了一下宋鹤卿的鼻子,“对,还有剑匣和剑穗也是我亲自挑选的。打来看看吧。”
宋鹤卿打开了包裹,入目的先是一个的黑木剑匣,盒子上的烫金色字体很是漂亮。
他抬头看着姜郁,笑着说,“谢谢师父,我很喜欢这个剑匣。”
姜郁点点头没说话,不管怎么样剑匣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里面求来的剑。
宋鹤卿打开剑匣,拿出那把剑的时候,他无法描述自己从看到剑的那一刻心中涌动的喜爱,一至于现在他手里已经拿到剑,依然没有缓过来。
“怎么样,这把剑可是为师亲自为你挑选的,幽州闻铸剑师亲手锻造的长剑。”
“多谢师父,师父费心了。”
深青色的流苏在剑柄下荡悠,姜郁看着在院中舞剑的少年,眼中露出一抹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