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曦毕竟不是宋温雅，她对姜郁只是记忆中的匆匆一面而已，对于姜郁的半途来访也只是聊了些陈年旧事，感怀岁月。

并没有过多提到自己养的孩子是何身份。

闵琛见气氛陷入低迷，立刻借机哄骗：“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细细说给你听，但你必须救我出去。”

姜郁闻言，笑了。

眉眼弯弯，难得带着几分年轻女子娇俏，“你不会觉得她一个小姑娘可以打过我们两个吧？”

月骨：“……”

虽然我没有打算对你们动手，但你直接说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嘛？

姜郁接到月骨的白眼，笑意未敛。

“云曦没有让你修炼？”闵琛疑惑地说。

“并未，她只教了我普通的武功。”在此之前，月骨一直以为，修仙这种事是很虚无缥缈的，甚至她一辈子也不会碰到修仙者。

但没想到事实竟然如此造化弄人。

“不可能！她天赋那么高，比她娘亲温雅还要出众，怎么可能不教你？”

月骨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原因。

“行了，如果你执意不肯离开闵静的身体，散尽自己的修为，那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姜郁没太多时间听闵琛在这说一些真真假假的事。

过往种种早已经逝去。

“等等……”月骨阻拦姜郁动手，“我还想问一下，宋云曦到底被你藏哪里去了！”

闵琛对上月骨的视线，眼神略微闪躲，“我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当初老太婆就是在浓雾中消失的，一定是你带走了她。”月骨冲上去，还没有靠近被姜郁拉住手腕，拖了回来。

姜郁解释，“你不要靠近他，如果你和他是血亲，他可能会借着你的身体跑出去。”

“她死了，就在这片竹林里，尸骨无存，被亡灵撕扯，吞噬得干干净净。愤怒吗？愤怒吧，失去理智，过来吧，来杀了我！”

“不可能，老太婆那么厉害的人，不可能会死的。”月骨握紧双手，抑制颤抖的双臂，摇头说。

“她以前确实厉害，但自从养了你以后，为了救活你她便成了普通人。”

“什么意思？”

“当初你被万灵吞噬，深可见骨，怎么可能轻易被救下来？”

“她为了救我做了什么？”月骨肩头微微耸动，蚂蚁啃噬般的疼痛在全身蔓延。

“全身灵力散尽，自然生老病死。”姜郁突然说。

她当初再遇宋云曦已经发现她变成普通人了。

姜郁突然猜到宋云曦的用意了。

“她应该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用自己的生命给你一个警醒吧。”

毕竟只要她还活着，月骨便不会长大，如果她在月骨面前自然死亡对这个女孩也是一种打击。

倒不如让她以为自己只是消失了，也能让她对外面的浓雾感到惧怕，为保月骨这几年的平安无事。

不然，今天在这里都怕便是月骨，而不是闵静了。

“闵琛，今天谁来都救不了你，你还是早点走吧。”

“我不可能散尽修为的，别做梦了，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若是散尽修为，根本不入轮回。”

姜郁面无表情地盯着闵琛，“既然轮回的希望你不愿意赌，那你便死在这里吧！”

“月骨，别听他说太多了。把他杀了，其他的怨灵也能恢复神智，到时候，你想问什么，也能够打听到，但是他不能留。时间长了，对闵静的身体伤害极大。”姜郁看着在水镜中，手忙脚乱地找出口的闵琛说道。

没有任何疑迟，银月骤然抬起，手起剑落，打碎水镜，快要落在闵琛身上时，姜郁却停了手。

随即在闵琛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反手将剑挽于手心之下，一掌将闵琛打出闵静的身体。

此时宋鹤卿已经顺移到闵琛的身后，君子出，亡灵灭。

闵琛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声凄厉惨叫，便已经消失在风中。

姜郁扶住昏迷快要摔在地上的闵静，把她扶到青竹旁靠着，查看她的情况。

“师父，她怎么样？”

姜郁都没有探她的脉搏，便摇了摇头，“已经死了。”

宋鹤卿怔然。

死了。

也好也好，至少不用活着的人忍受离别之苦了。

姜郁叹了口气。

月骨不知道何时走到她们面前，神色低迷，“劳烦两位帮我问清楚我的身世还有关于老太婆的事。”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帮你的，但我现在要先将这位女子送回去和她的夫郎安葬。”姜郁扶起闵静，对月骨说。

月骨望着竹林中渐渐散去的雾气和淡去的黑团，担心地问：“那我和你们一起，只是这些东西，能等到我们回来吗？”

“不用担心，他们失去尸修的控制，便会潜藏进地下，等晚上我再陪你出来找他们。”

话已至此，月骨点头应允。

一行人回到刘济家中。

撤去保护的屏障之后，本就晦暗的院子，似乎又暗淡了几分。

房屋的生命力，像是与人相伴相生，一旦主人死后，房屋没了人，便死气沉沉，连带着阳光也不愿意眷顾。

傍晚，斜阳晚照，微风渐起，墙上的蔓藤竟然一夜之间，尽数枯萎，脱落在地。

姜郁和宋鹤卿扶着闵静进了房间，把两人放在床榻上，盖好衣服。

在边云镇外的一处小山上将两人合葬在一起。

石头是山上的顽石，姜郁用剑砍成石碑，亲手刻下两人的墓志铭。

闵静与之夫郎刘济之墓。

“希望你们下辈子还能寻到对方。”

尘缘来去匆匆，相见也许就在下一刻。

姜郁和宋鹤卿辟谷，不吃不喝不碍事，但月骨不行，她刚刚经历过痛苦和挣扎，不能再不顾身体。

“我该如何称呼你呢？”走在路上，月骨突然问。

姜郁回过头，看着这个之前还活蹦乱跳现在憔悴的模样的少女，笑着打趣，“你想叫我什么，祖宗？叫我姜郁便可。”

“行，姜姐姐，我们现在不去竹林吗？”

姜郁也没纠正月骨的叫法，指了指天，“还早，带你去吃饭。”

“我不饿，我们现在就去吧。”

“你不饿，你肚子叫什么？不吃饱，没有力气，怎么做事？”

月骨对上姜郁坚定的眼神，无奈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