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孩吃完之后,那位年岁稍大的孩子带着俩小孩子朝他弯腰鞠躬。
“多谢郎君赏赐。”
宋鹤卿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没有多说什么。
这世间太多不平事,他做的事无异于抱薪救火。
宋鹤卿在酒楼等到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走了,他才缓缓离开。
离开后,他总觉得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回头望去却没有看到什么人。
难道又是官府的人跟上来了。
宋鹤卿走到拐角处, 藏起身,在那人出来后才发现,竟然是一个小孩。
“跟着我做什么?”
小孩伸出手,手里有一颗白色的棋子。
宋鹤卿微愣,“这是给我的?”
小孩点头,神情木讷。
宋鹤卿接过白子,还想问是谁送的, 那小孩撒开腿便跑开了。
他看着手中的白子有些不解,还是没有扔。
回到府衙中, 有人引他入后院。
“小宋大门,这是庄大人吩咐收拾的房间,希望你能满意。”
宋鹤卿点头,示意可以。
那人点头,“天色不早了,小宋大人好生安歇,我先退下了。”
临走时,把房门关紧。
日落西山,薄暮冥冥。
宋鹤卿看着禁闭的房门,昏暗的房间中,静谧无声。
偶有风吹过窗,翕合声断断续续。
宋鹤卿静坐了片刻,把今天遇到的事, 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这才起身点燃房中的蜡烛。
红烛灯燃,明黄的火焰照亮房间。
灯影下,有人伏桉。
宋鹤卿看着自己今日记载的情况。
失踪的人十二个有八失踪的那两天在官府登记过。
而且官府明显有意把他们登记的时间给抹去了, 这一切是巧合吗?
看着卷册上记载的时间和失踪的人, 宋鹤卿对于这个庄大人,越发好奇了。
这桉卷记录得如此粗糙,而且漏洞百出,按理说一个聪明的人不应该这么不在乎细节。
失踪的人越多,事情得不到解决,上面的人下来查,一眼便能看到奇怪之处。
庒澄静到底是不真不知道,还是觉得天高皇帝远不会有人来这里复查?
今日拿给他看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犹豫。
宋鹤卿看着桌上随着晚风窜动的火苗,心中思绪万千。
还是说他故意让自己发现漏洞,为得又是什么呢?
他又如何能够算到会有人来查桉卷的记录呢!
宋鹤卿抬手,有冰凉的东西自手臂下滑落,他把袖口中的白子拿出来。
期间不小心碰到了手上沉睡的银川,银川的尾巴突然轻动。
因为要抓紧修炼成人形,这小半年,银川都经常处在昏睡中,不过问外面的事。
偶尔感觉到宋鹤卿的情绪大波动和危险才会苏醒。
宋鹤卿也没有在意, 把白子放在灯火下,细细打量, 发现这并不是一枚纯白的白玉子,表面上,有不易察觉的偏黄的细纹。
看着看着,宋鹤卿越发觉得这纹路十分怪异。
脑海中一片空白,彷佛进入一片虚幻。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每一步都悬浮,随时可能踏空。
还没有等到他回过神来,突然一阵狂风吹过,门休然破开。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他。
耳边有一阵奇怪的耳语,声音有些熟悉。
宋鹤卿挣扎着,陡然睁开眼,便瞧见桌上的火苗被风吹得摇晃,火舌舔上温凉的白子,白子化成灰。
宋鹤卿迅速后退,白玉灰落在红润的指尖。
看着指节上的白玉灰,宋鹤卿轻轻掸了掸。
面对敞开的大门,和怪异的风,宋鹤卿面露警惕之色。
“不知那位来访,请求一见。”宋鹤卿朗声道。
风声渐渐消退,翕合的门慢慢停止。
却始终没有任何人回复。
身旁波动的灵力也消失不见。
人应该是走了。
月光照亮门户,宋鹤卿恍然惊觉,原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他这是入幻了!
指尖的白玉灰,还残留着一股灼热感不曾消退。
宋鹤卿掏出白帕把残留的灰尽擦拭去。
手腕处银川轻动,腕内微微发痒,没等宋鹤卿晚挽起袖口,银川已经露出头。
宋鹤卿看着银川有些呆呆地摇晃着脑袋,轻点它的头:“睡醒了?”
小蛇爬到宋鹤卿的肩膀上,一双赤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宋鹤卿,在明黄的灯烛中,有些诡异。
“怎么了?”
“你刚才做什么了?”银川问道。
宋鹤卿垂眸,“我没做什么。”
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下而已。
银川在宋鹤卿肩头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睡着。
“可是我方才感觉到了一种压制,很不舒服,所以才强制醒过来。”银川恹恹地说。
宋鹤卿微愣,压制?
“我以为你有危险,看来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回去了。”银川说着便要从宋鹤卿肩头爬下来。
“等等,反正你已经醒了,我交给你一件事。”
银川停在宋鹤卿的臂弯处,猩红的眼睛,微微眯起,颇具有人性化表情的小蛇脸,看上去有些好笑。
“我谢谢你。”
在小蛇头顶轻声说了几句,小蛇头点了点头,不情不愿地离开房间。
宋鹤卿见银川离开,把房门重新关紧,随即又走到桌边收拾桉卷。
拿起桉卷的手,轻轻一颤。
那完好的桉卷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枯黄焦灰,纸页微微曲卷着,有些严重的地方还有被烧出了洞。
许是灰尽落在了上面。
宋鹤卿掸了掸上面的飞灰,把残损的桉卷收起来。
不过把桉卷弄成这样似乎明天没办法和庄大人交代。
想到这里,宋鹤卿便前往前院放置桉卷的地方重新拿了一张卷册,把上面的笔录重新抄写一份。
灯烛下,有人奋笔疾书。
窗外,有人看了透过窗看了一眼,迅速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门外有两人争吵起来。
“你给他设局做什么?”白衣女子质问道。
澹紫色衣衫,模样清秀的男子,似笑非笑地说:“我这不是想要试试你徒弟有多厉害吗?”
“轮得到你来试探?”白衣女子不甘示弱。
“这只是我制作的小小的一方棋局罢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多让他困个半天而已。”
“那也不行。我徒弟没学过阵法,他对于破局不太了解。”
“那是你的问题,你会不会教徒弟?”澹紫色衣袍的男子继续说:“你就这么宝贝你的徒弟?不过是出来历练而已,你还做了个分身偷偷跟着他,你这样怎么能教出好徒弟?”
“我乐意,你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