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舒秦正要歇息，戴永旺的死讯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穿上衣服，紧忙走了出去。

夜深了，沈府里的某一处挤满了下人，本是安静的沈府瞬间热闹非凡，他们聚集围观着，对着一处指指点点。

还没走到魏舒秦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她用帕子掩住的口鼻。

静秋呵斥围观的下人散开，她提着灯上前查看，迎面就是一阵刺鼻的恶臭，她险些没吐出来。

“夫人，是戴总管。”

魏舒秦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子，那人显然是从茅厕里捞出来的，她忍着想吐的冲动往前走了走。

似乎是非要亲自确认了她才肯相信。

她变了脸，厉眸扫过众人，“是谁干的？！”

戴永旺是魏舒秦一手培养出来的，这些年也多亏了这个管家她和大老爷才能顺风顺水。

哪怕是以后沈江民回来，这个府里暗地里她也能借着戴永旺管家的身份做一些当家做主。

戴永旺突然的死让她一时接受不了，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回夫人，是戴总管半夜上茅厕，由于茅厕太暗，所以…所以掉了进去。”

静秋怒声道：“废话，平时戴总管也照常在夜深之时巡视，平时都好好的怎么今日就意外掉进了粪坑？”

“是真的，小人们不敢撒谎啊！”

魏舒秦看着那个尸体，只觉脑子“翁”的一声，越想越不对，脸色被气的铁青，一阵天旋地转她晕了过去。

“夫人！”

魏舒秦醒来时沈佳玉连忙抓住了她的手。

“娘您醒了，您这一晕倒可吓坏女儿了。”

魏舒秦被扶了起来，她接过水喝了一口，惨白的脸色还是没有缓和，“戴永旺可是娘培养的一个最中用的人，就这样死了…”

“玉儿，你一定要查明事情的真相！”

沈佳玉知道戴永旺对爹娘的重要性，她仔细的想了想，“这府里我们大房顺风顺水，要说与我们作对的现在怕是只有大姐姐和二姐姐了。”

魏舒秦是个聪明的人，立刻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沈婉华现在被关在祠堂里，就是对她大房有恨意也不可能把手伸出来，除了沈婉华，就只剩沈婉凝了。

“我本来还念着她是沈家的孩子，没成想都对付到我头上了。”

魏舒秦眼睛里被阴鸷填满，“敢与我作对，真是不自量力，我倒要让这死丫头瞧清楚谁才是沈府的掌家人！”

“娘您打算如何教训她？”

“娘已经跟瑾王商量好了，七日后你与沈婉凝一同去青云庵，那丫头鬼精，娘去了必会引起她的怀疑，你也不必惊慌，到了青云庵自有人接待你。”

……

“现在按照您的吩咐，戴永旺已经被扔进了粪坑里，大夫人几度气晕，虽然不相信，但也找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戴永旺不是意外死亡。”

沈婉凝逗着鸟笼里的金丝雀，她像是没听到王忠的话一样，一心都在那金丝雀身上。

王忠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少女背对着他，看不到她的正脸，他还是感觉到了隐隐的威严。

想起昨夜少女淡然的杀掉了戴永旺，他不免出了一层冷汗。

明明眼前站着的还是那个全天下都知道的蠢笨沈家二小姐，可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变得异常威严，光是看着一个背影他都有些寒意。

正在出神间，淡漠的声音响起，“大小姐那里怎么样了？”

“戴永旺死了之后大夫人开始重用小人，小人让人去拿了些火炭放在了大小姐那里，一日三餐都是按照大房所用呈的，您放心，小人会处理好一切的。”

沈婉凝吐出了一个音节，“嗯。”

绿竹拿出来了一包银子，他扔给了王忠，“你做的不错，这是小姐赏你的。”

“多谢小姐！”

沈婉凝谆谆教导，“你要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不要拿着我的钱去给别人办事，做好了自然有更大的好处。”

王忠忙不迭点头，“小人谨记小姐的教诲！”

王忠离开，绿竹思前想后觉得有些不放心，“奴婢瞧着这王忠比戴永旺好不到哪去，与其这样小姐倒不如想想办法救出大小姐。”

“大房一直把眼睛盯在姐姐身上，我不能把姐姐带出来，在事情没发生之前，比起外面，祠堂里才是比较安全的。”

绿竹挠了挠脑袋，她现在越来越听不懂小姐说的话了。

事情没发生之前？

难道还要发生什么事情吗？

沈婉凝喂了金丝雀用食，她净了手，“府里的人早晚是要全部换去的，在没换之前我必须要利用一些人，你去把我那些金银首饰全部卖掉吧。”

绿竹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绿竹在小姐的妆奁看了看，有几个是将军和夫人特意买给小姐的生辰礼物，她特意避开了那些拿了几个不打紧的。

虽说不打紧，但小姐的东西不管是哪个拿去卖都可以换好多银子。

这样想着，她拿着首饰就出去了。

沈婉凝正准备进屋，就见青柠端着一些洗过的衣服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小姐，奴婢方才在路上碰到静莲姐姐，三小姐说请您去一趟。”

沈婉凝问道：“你可知道是何事？”

“好像是将军捡来的那个下人，具体的没说，三小姐只说要给您一个惊喜。”

听到“捡来的那个下人”，沈婉凝身子明显顿了顿，她的瞳孔划过一道冷芒。

青柠没说清让沈婉凝去哪里找沈佳玉，可是沈婉凝异常清楚，沈佳玉让她去的地方是沈府最偏僻的一个院子里。

没来得及停留，她快步的走了出去。

刚到院子外就听到一阵狠厉的怒斥声，怒斥的声音里还夹杂着鞭子的抽打声。

沈婉凝走进去时声音刚好停止，破烂不堪的门板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少女。

“姐姐你可来了，我都等你很久了！”

沈佳玉一手拿着鞭子，脸上是莹莹的笑意。

那个鞭子上带着血渍，沈佳玉的表情是那么的纯良无害，要是别人看到这副场景，定然不能把那个血淋淋的鞭子和这个少女联系到一块。

她走了过来，亲热的拉住了沈婉凝的胳膊，带着她就往里面走。

推开门是一股很难闻的气味，是灰尘和血液的混合味，很是难闻。

这种气味对于沈婉凝来说很是熟悉，虽然过去了很多年，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灰尘在空中漂洋起飞，透过那些灰尘可以看到一个男子靠倚在草垛上，他被打的皮开肉绽，蜷缩着身子，眼睛上被一块黑布蒙住，似是听到了开门声，他死死的抓住了那堆草垛。

“姐姐你看，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惊喜，你喜欢吗？”

这是给你的惊喜，姐姐你喜欢吗？

沈婉凝在记忆里搜寻到了同样的话，她看着那个少年，目光里涌动着一些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