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舒秦一听,忙尖声叫回了被打发走的下人。
她惊愕的看着沈婉凝,似乎担心沈婉凝再做出什么,忙不迭的让人带着那个瞎眼的人离开了。
沈婉凝冷声一笑,她吩咐道:“去把地上的血清理掉,佛门净地,不要留下鲜血污染了这里。”
青柠呆愣在原地,只觉眼前的小姐就跟换了一个人。
原来的小姐从来不会这样心狠手辣,对大夫人都是毕恭毕敬。
倒是绿竹,她觉得小姐此举真是出了口恶气,再看小姐时,她的眼睛里多了一份崇拜。
地上的血渍洋洋洒洒,绿竹拉着青柠准备去外面找一些土来清理地上的血。
院子里没了尖叫和讨伐声,只剩一片鸟啼的声音。
雪落在树梢上,微微小风吹动,树梢跟着飘动起来,雪花晃晃悠悠的飘了下来,落在了沈婉凝的发髻上。
她深吸一口气,甚觉轻松,拢了拢披风,转身走了回去。
她打开房门走了进去,门只合了一半迅速被人从外推开。
李珹澈挡着门,他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沈婉凝皱了皱眉,看到此人,她猜想着方才的一切只怕是都让他看了个干干净净。
他略带戏谑的口气道:“沈小姐方才的英姿倒是让本王大开眼界,本王见过的女子不是温温柔柔就是柔柔弱弱,像沈小姐这样狠心的人,本王还是第一个见到。”
果然!
沈婉凝放弃了最后的倔强,她松开了手,任由着那人走了进去。
她刚关上门,那只大掌倏然将她抵在了门板上。
细嫩的脊背被他毫不怜香惜玉的扔在了门板上,刺痛感袭了上来。
他从怀里拿出那根沾着血的半根簪子,抵着她的下巴逼迫着她抬起了头。
他身材修长,面容俊郎,那双眼睛里夹带着一点春水,仿若三月的桃花,妖艳不已。
他的长相比女人还要美,可那剑眉上带着的锐气让他没有一点娘气,反而英气逼人。
若是寻常女子这般近距离的看着小皇叔,怕是早已激动到面红耳赤。
可是沈婉凝这样看着他,脸上却是只有与之不符合的沉着。
他磁性的声音带着厚重的警惕,“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珹澈虽然纨绔恶劣,但他要比皇室里的任何一人都要聪明。
他能过来就代表着他已经提前预知了所有要发生的事情,包括魏舒秦设计的这一切,也包括魏舒秦会狗急跳墙来对付她。
沈婉凝上一世与这个人没有太多牵扯,她知道他很聪明,但没想到他会这样聪明。
“小皇叔拿着簪子对着我的致命地方,还要问我想干什么,真是好没道理。”
看了这些事,李珹澈知道这女子一向狡猾,并不打算轻易放过。
那双英气的眸子里徒然变得凌厉,“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你要是敢把心思动在皇室,本王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心思缜密,不管是对什么事情都会提起一万个心。
沈婉凝想要安身立命,护住自己,她会选用其他办法对付魏舒秦母女,而她使用了这一招,既报了仇,又让堂妹与瑾王关联在了一起。
要是别的女子说是为了保命他还信,但沈婉凝,他不相信她的心思会那样单纯。
尤其是在见了方才的事情之后。
李珹澈身上冰冷的寒气逼进,眼睛里的锋利如刀一般只钻人心,沈婉凝忍不住皱了眉。
李珹澈真的很聪明,也很优秀,只是他千错万错不该毁在心软和情感。
在皇室之中,从来没有心软和情感。
他替皇室考虑,他替李璟琛考虑,但皇室和李璟琛从来不会为他考虑。
就算是有关于他的心思,也是计划着如何除掉他这个特殊的存在。
他到死都明白不了的事情,沈婉凝知道自己现在跟他解释了他也不会明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点道理小皇叔不会不懂,我不是什么柔弱单纯少女,也自然不能等着大房暗算了我二房之后去可怜兮兮的求着他们。”
她从容不迫,一字一句把自己的心里所想说的就像与一个人闲聊一样轻松简单。
这么直视着,李珹澈竟然觉得他不是在跟一个小丫头谈话,她身上的气质与他的锐气并驾齐驱。
她丝毫不隐瞒的说着她的目的。
像沈家这样的官宦人家,乃是整个明昭百年不出一个的功臣。
正是因为功勋太大,不管是一举一动都会让人提高警惕。
沈江民中厚,沈夫人也是一个贤德之人,沈家怎么会出一个这样的人?
按理说为了以绝后患,他应该直接除了她,就算追究起来,他把责任推到魏舒秦身上就好了。
但是他现在不但不想杀她,反而期待着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
李珹澈冷冷笑了笑,他收起了簪子。
“你让本王难堪的事情本王永远记在心里,别让本王再见到你,如果哪天不走运被本王看到,那就是你倒霉的时候。”
他拉开了门,一跃身子,很快就消失在院子里。
沈婉凝真想不通,她印象里的小皇叔很大度,为什么印象里的人跟她现在所见之人完全不符?
就因为她拒绝了他,他就能把仇记到现在。
……
魏舒秦没能除掉沈婉凝,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要是知道此事的下人,她全部除掉,连带着三个小沙弥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婉凝为父母祈祷完,就开始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府。
魏舒秦为母心切,从出事以后没再让沈佳玉见一次人,就是临行那天她也直接带着沈佳玉上了马车,几乎没有跟其他贵妇告别。
回了府,马车在沈府门口停下。
沈婉凝让绿竹把周以辰带了下来。
魏舒秦带着女儿进府,偶然瞥见后面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分明已经被她送了回去…
她扬眉,“凝儿,你身后是…”
沈婉凝微微一笑,“大伯母这么快就把他忘了,这可是我爹捡来的那位公子呀。”
魏舒秦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她费尽力气的把他送走,她竟又把他带了回来!
临走之前沈婉凝说要带一个人,这几天未见她身边多一个人,那就证明她说要带的男子是周以辰了。
她竟然偷偷把周以辰带走了!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沈佳玉回头看了一眼,周以辰正跟着沈婉凝,她紧张的握住了母亲的胳膊。
“这么多天,我怎么没见到他跟着你?”
周以辰被沈婉凝涂抹药膏以后身子立刻见轻,但一去青云庵,他就被沈婉凝东躲西藏,折腾的他现在连走路都走不了。
见沈婉凝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他心里蓦然一紧,他想拦,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大伯母真是糊涂了,我暴力上瘾,但又不能把他带到台面,只能让他东躲西藏起来。”
魏舒秦脸上的肉发抖,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跳了,“你…你把他藏哪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自然是瑾王的床榻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