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敲门声。

声音极小，像是怕被谁听到似的，周琰一开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噪音而已，直到又传来三声有节奏的敲击，才意识到是有人在敲门。

周琰把这张手绘地图折起来收进口袋里，然后手持剔骨刀藏在身后，走到门口，开门一看，却是李航。

“能进去说话吗？”他低声说道，眼镜反射着弱光。

周琰站到一旁，把他让了进来，往走廊里看了一眼，然后关上门，右手握着刀也不再隐藏，而且目光已经锁定了他身上几处要害。这家伙看上去没什么敌意，但不能放松警惕。

“你……没事吧，好像伤得挺重？”李航看到他握着刀，微微皱了皱眉，但是没说什么，转而就他另一只手上缠着的绷带发出疑问。

显然是想表露善意。

周琰抬手看了眼，才发现绷带上洇出了血迹。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周琰并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想和你合作。”李航也回得很干脆。

合作？

明知最后只能有一人胜出还来求合作的都是耍流氓，因为最后肯定会翻脸。说好听点叫合作，说难听点就是互相利用。

李航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简而言之就是情报共享，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不是吗？”

周琰平静地问：“为什么选我？”

李航摊了摊手，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另外三个我都信不过。我了解他们，小心思太多，不符合我对合作对象的要求。”

其实就是觉得自己驾驭不了另外三个吧，毕竟都是老油条。

在一群老狐狸当中，周琰这个小五线就显得“可爱”多了。周琰觉得换成自己，也会找自己“合作”。

“而且，你之前在餐桌上说过，是为了钱吧。”李航看着他，说道，“如果我当了家主，可以保证让你一辈子安全无虞，永远不缺钱花。就算你想争一争这个家主的位置，跟我合作也比自己单打独斗胜算要大，你觉得呢？”

这话说得很巧妙，不管是从剧本中角色的角度还是从他们本身的角度来考虑都成立，而且都很有道理。

周琰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你说的是有那么点儿道理，”周琰打量着他，假装思考，“不过，作为提出合作邀请的一方，你得先拿出一点诚意来，不然我作为弱势一方很没有安全感啊。”

李航似乎早就想到了他会这么说，叹了口气说道：“实话告诉你，我刚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暂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位置，就在那边拐角过去一点。”

周琰并没有告诉他其实自己已经把整个庄园的构造都摸清楚了，只是点了点头。

“他的卧室呢？有没有去找过？”

“卧室就在书房旁边，不过门上了锁，暂时还没有进去，因为我感觉这个思路不对。”李航顿了顿，接着说道，“父亲真的是要我们像寻宝游戏那样满屋子找线索吗？阿福也说了，只有得到神的认可，才能得到权杖。我看不出这种‘寻宝游戏’和‘神的认可’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周琰也有这种感觉，但总归还是要行动起来的，总不能待在房子里祈祷吧。

这些可以暂且放一下，难得有这个单独相处机会，周琰有别的想问。

“我有件事想跟你打听。”周琰说道，“关于那个古蔷薇……”

“离她远点儿。”李航不等他说完，就轻描淡写地接道：“不要被她的外表欺骗，你看到的只是假象，那丫头有点黑……听说她还在学院里偷偷学了些邪术……”

“直说吧，别打哑谜了。”周琰这时候也不在乎这一点贡献值了，扣就扣吧，“你看过她演的剧集？”

“好吧好吧，”李航也只得陪他敞开天窗说亮话，“实话跟你说，那小丫头片子就是个百分百纯恶魔，一肚子坏水儿，坑起人来毫不含糊。她害人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取乐，为此甚至不惜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我这次用了一个LV2的不常用人格，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这个剧本里有她，所以我不想拿我的招牌人格来冒险。”

“……”

好家伙，看来这小恶魔名声在外啊。这是有多少人被她坑了？

“我来找你本来也是打算给你提个醒，你是被她邀请进来的，更要留心一些，说不定她已经在构思怎么折磨你了。建议你别的都不要考虑了，活下来就是胜利。”

可能是心理作用，听他说完这话，周琰感觉左手伤口越发疼痛起来。

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个云月是怎么回事？导演为什么单独给她安排一个保镖？这不太公平吧。”

“跟导演没关系，云月是她的侍从。”

“侍从？什么意思？”

李航解释道：“在剧本里，有一定概率NPC会被演员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从而在剧本结束后成为该演员的侍从。当一个剧本中演员理论上可以存在随从时，就可以申请把自己拥有的侍从安插进去扮演相应角色。就比如这次，纳斯家族的小姐有个司机兼保镖也很合理吧，所以云月就可以跟她一起进本。”

周琰听愣了：“还能这样……”

“把‘侍从’当作是一个比较特别的技能更好理解。侍从的获取难度可比人格要难得多，多少有点玄学……”

李航说到这里，忽然打住，竖起手指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周琰仔细一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走到房门前，侧着耳朵听，可以听得出外面那人是在尽量放轻脚步的，但脚踩在走廊木制地板上还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

周琰看着李航，李航也看着周琰。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正在想的那件事。”

“你确定跟我想的是同一件事？”

周琰没说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两个人合作，可不仅仅在情报收集上具有优势。

武力方面也是如此。

李航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不被管家发现，就不算违反规则。”

周琰若有所思：“其实我在想，就算被发现了，如果我们干脆把管家杀死，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