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的父兄,则在深宫大内之中,被群臣的相互推脱和攻讦搞得晕头转向,只能传出一道道匪夷所思的旨意加速大启的灭亡,然后在一棵不起眼的歪脖子树上吊死……”
“别说了!”秦玥扭头便走,瞬息间人已不见。
……
良久,徐然平复心情,长出一口气,笑着自言自语道:“走这么急干嘛,这不还有我嘛!”
这时,一个人自路边走来,大大方方拉住徐然,笑道:“余老弟,真巧啊,怎么在这儿碰到你!”
是徐传礼,徐然笑着回应的同时只听他低声道:“差人们刚从红袖楼查完案子,咱们赶紧去前面露个脸。”
徐然心中一喜,暗道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大哥这种老江湖应付得好。
当下同徐传礼一起又回到了红袖楼,这时候内城这些当差的正抬着王绥的尸体出来,众宾客都立在两旁拱手作礼。为首的上裁院官员很是满意自己的官威,跟两边的人都瞅了一眼,临走时还瞪了刚来的徐然一眼,道:“好歹是个读书人!”下半句话都懒得说,一拂袖,走了。
徐然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却被徐传礼拉了进去,轻声道:“做戏就做全套。”
二人便在这前堂又喝了几杯酒,临了,徐传礼坏笑着扔下几锭银子,叫来老鸨子道:“我余二弟方才投了诗也入了围,却没人陪,这事情怎么算法?”
老鸨子今日被王绥这条人命折腾得够呛,失了几千两银子才没歇业,此时又见到方才的当事人余谦,自然没那么配合,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徐然将那几锭银子扔到她面前,笑道:“收下吧,明日便要出城了,今夜是要好好玩一玩。”
见了银子,那老鸨子才眉开眼笑,一边命人送走徐传礼,一边亲自领着徐然往楼上走,嘴里还不忘恭维道:“余公子真是有胆魄的人,贵朋友才刚刚杀了人,竟一点儿没担惊受怕。”
徐然正要她开口询问,当下双目中蓝光一闪,看着老鸨子的双眼,严肃道:“这事情方才听说了,是挺吓人的,不过我与那刘宗和也只是今日才认识罢了。”又嘿然道:“况且人家姓刘!”
故意把“刘”字拖得老长,那老鸨立马附和道:“对对对,人家一个王公子,一个刘公子,跟咱们平头老百姓有啥子关系哦。”说到这里,想起那几千两银子,就像在自己身上剜了一块肉一样,疼得龇牙咧嘴。
徐然道:“发生了这种事,却不知寻月姑娘如何了?”
老鸨子脸色一僵,随即赔笑道:“怕是要有一段时间不能接客,毕竟院儿里出了命案。”一想到因为这事儿自己好不容易寻摸到的花魁娘子不能接客,又等于损失了大几千两银子,继续龇牙咧嘴。
徐然心中好笑,他本来有意再坑她几万两银子,然后釜底抽薪帮寻月赎身,现在倒是有点儿害怕得手之后这老鸨子会不会气得呜呼哀哉了。
不过倒是也没必要同情,这种时代,能在这种地方开青楼的,手上坑过的良家女子少说得有上百了吧。
死有余辜罢了。
当然,现在还不急。徐然随着她来到一个包间,老鸨子想着去寻摸姑娘,便先问道:“却不知余公子都有啥子爱好。”
“抽烟喝酒烫头。”
“啊?”
“哦,没什么爱好。”
“那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徐然笑道:“自然是寻月姑娘那种的。”
老鸨子一愣,笑道:“余公子开得好玩笑,再大的色心,今夜也要让着胆子嘞!”
“就找寻月。”徐然严肃道:“只吃酒。”低声笑道:“寻月姑娘肯定受了惊吓,本公子理应好生抚慰一番才是,而且方才本公子毕竟入了围,嘿,不仅入了围,还帮你解了围呢!”语调渐起,看了老鸨子一眼。
那老鸨子立即心领神会,心想:让这急色鬼去也行,他毕竟诗才不错,也好给我家花魁宽宽心,当即觉得徐然的说法十分合理,便笑道:“花魁娘子怕是在别院休息嘞,老身让人带公子去,不过小娘子今夜刚遭了这样的事,还请公子千万莫要用强。”
“这个不用你说,本公子一口唾沫一个钉子,说只喝酒就只喝酒。”说着,又将从王陉那里搞来的银子取出一大半来,扔给了老鸨子。
老鸨子喜笑颜开,忙让人领了徐然去找寻月姑娘。
她这红袖楼端的是好大产业,在这内城金子一般的地段,出了门脸,到里面去还有几个独家小院儿,专供花魁和一些出了名的艺妓接贵客,方才那地段最好的门脸后院儿出了人命,寻月自然回了自己的小院儿休息。
命人通报后,徐然进得门去,正见寻月怯生生地站在桌旁,红烛泪下,佳人含忧,再没有比这画面更让男人心醉了。
然而,就在这时,徐然神魂预警猛然发作,忙运转起全身真元,精纯真元灌注双耳,立即听到房顶有一个极为微弱的呼吸声!
是谁?
徐然手心冒出冷汗,如果不是神魂的敏锐,自己一定翻车了。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躲在一个刚出了命案的妓女房顶上?
答案是查案子的人。
方才那个上裁院官员!
徐然深吸一口气,走近前来,道:“寻月姑娘受惊了,小生余谦,受人所托,来与姑娘稍解惊吓。”
寻月自然婉拒:“余公子,今夜怕是不大方便,小女子想休息了。”
徐然不容她拒绝,一屁股坐下,拿着她的手,装作痴汉的模样道:“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姑娘受了惊,正好陪公子饮酒哩。”
寻月忙抽出手,不悦道:“公子那时没在,若是在,怕是不会再强人所难了。”
徐然心中振奋,暗道:来了!便故作好奇道:“不就是那个刘宗和把同席的人给揍死了么?人家高门大户的私事,关咱们平头老百姓啥事儿。”
寻月奇道:“余公子不是刘公子的朋友么?”
徐然讪笑道:“什么朋友啊,人家能看得上我?”
寻月更加好奇道:“那余公子为何把今日这座次让给了他。”
徐然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出来,笑道:“因为他花了五千两银子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