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业前，夏青陵和余鹤备下了整整一个库房的货物。

夏青陵的最后一项工作是伪造货单，以前做得多了十分熟练。

虽然跟江眠雀说的是有些胭脂是他做的，有些是跟相熟的商人进的货，但实际上所有胭脂都是他亲手做的。

但是为了不显得那么异常——毕竟也没人能在几天内造出那么多胭脂来——他会为自己找一些合理的借口。

江眠雀到了铺子里，照着单子一项一项地对了，然后跟夏青陵一起布置前边铺子。

价格不同的胭脂分门别类地摆好位置，标上价格，再挪出一小部分作为开业活动的礼物。

定制的牌匾已经放在了铺子里，就等着开业挂上。

江眠雀抽空看了一眼，确实技艺高超，比起以前桐泉镇那块牌子要大气许多。

忙活了一整天，晚饭都是从酒楼里打包来在铺子里匆匆吃的——就是那家江眠雀觉得什么菜味道都不错的云来酒楼。

已快到亥时，盛京城门早就关了，周遭的店铺也关了门，显得十分冷清。

盛京城是有宵禁的，戌时之后就不许普通百姓在街上行走。

余鹤给了夏青陵一块特许牌子，要是路上见到巡夜的，给他们看了便是。

铺子已经全整理完毕，江眠雀也头一点一点着，快要睡着了。

以往戌时江眠雀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了，这会已经快到亥时，早就过了她平日里睡觉的点，撑到这个时候属实是不容易。

“夫人，我们回去吧。”夏青陵检查了后面库房的门锁，确定全都关上锁好了，走到前边铺子里，准备回家。

江眠雀努力睁着眼，声音含糊：“不如以后……在这铺子里也准备一张床。”

“好好，现在我们先回去？”夏青陵一边哄着江眠雀，一边想后面库房旁边还有些位置，可以搭个小房间出来，里面放张床，当做临时住宿也不错。

这铺子虽然离余鹤的府邸也不远，但要是日后还需要这种忙到半夜的情况，再赶回去也有些浪费时间。

今天是不得已，必须回去才行。

“唔……走，走吧。”江眠雀站起身，迷迷糊糊着走了两步，差点撞到脚边的凳子，还是山中之心亮了一下，悄悄把凳子挪开了一些。

夏青陵连忙扶住她，带着她出了铺子。

他实在是不放心，这种状态，夏青陵生怕一撒手人就倒地上了，只好一只手牵着江眠雀，另一只手关上门，再锁上。

当然，还顺手凝了道妖气在锁上，防些小人。

困极了的江眠雀没有发现夏青陵带她回家的时候用了些小小的术法，脚步稍稍快了一些，眼睛一闭一睁，人已经到了侧院门口。

“这么快？”听见两个人回来的声音，呦呦嗖得一声钻了出来，绕着江眠雀的脚转圈。

灰灰则慢悠悠地在她身后迈着优雅的小脚步跟了出来。

“乖宝贝，娘回来了，饿了么？”江眠雀清醒了一些，蹲下身一手揉一只的头。

“喵嗷~”吃得很饱，不用担心~

夏青陵去给江眠雀倒了热水，让她赶紧去洗漱睡觉。

江眠雀打着哈欠站起来，迅速地清洗干净，头发也来不及绞干，直接换好寝衣躺在了床上。

夏青陵直接去井里打了水洗澡，再把浴桶清理干净，才走进卧房。

江眠雀已经睡熟了，侧躺着，还记得在身下垫了块毛毯，已经被湿漉漉的头发洇湿了大半。

夏青陵无奈地坐到床边，手摸在她的如瀑青丝上，自上而下用妖力烘干了头发。

他收回手，意外地在江眠雀的发尾看到了一抹蓝色光芒。

夏青陵凝神看去，又消失不见了。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但方才完全没感觉到任何异样的气息。

盯着江眠雀的发尾看了一会，那蓝色的光芒也再没有出现过。

夏青陵只好放弃，躺在了床上。

但脑子里却还想着那道光。

他摸索到江眠雀的手，顺着手背往上，找到镶着山中之心的手链。

那手链已经完全浸染了山中之心的气息，十分清新而辽阔。

夏青陵闭上眼，用神识去接触山中之心。

“小青？”

山中之心仍然像之前一样，对他亲近而友好，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

真奇怪。

夏青陵退出神识，睁开眼，有些担忧地看着江眠雀。

睡梦中的江眠雀无知无觉。

国师府。

没有抓到活死妖的国师这几日让手下人去各地搜罗了许多小妖，才终于补上了被夏青陵震的那一下损失的精血。

血池的门重新被锁上，门口是国师用妖气凝成的结界，避免里面的气息泄露出去。

月光之下，国师端坐着，灰白的眼瞳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一处。

他身体周遭有透明的气息流动，被他吸收进体内。

作为一只半妖，他只能靠吸收月华修炼，这进度实在是太慢了，便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采补。

这一类术法在妖怪里也是禁术，只有少数恶妖才会靠这一步登天的方式修炼。虽然简单，但会导致气息驳杂，越往后的修行越难进益，只能去采补更多的妖或修行之人。

越采补修炼越慢，修炼越慢越去采补，形成了无解的恶性循环。

只是，国师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

寻一个不染尘埃体交合，借助对方的体质去除自身体内的杂质，长此以往，必能将气息变得精纯。

只是这交合也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还得看天时地利。

需在每月满月之时，挑一个月华最浓的地方，在满月升至最高空时交合。

而离满月还有数日，这段时间，国师只能自己努力先吸收些月华。

修行完毕，他站起身，一旁候着的傀儡扑端上茶水。

再远一些，有一名穿弟子袍的男子垂头等候，见国师走了过来，连忙跪下。

“师父，那铺子明日就要开业了，今晚两个师弟在铺子附近监视，被迷晕了，刚刚才醒过来。”

“恩。”国师沉声，“不用再去监视了，我已安排好了人。”

“是！”

“再去抓些妖怪来。”

满月结合之后，有一小段时间的采补，他能直接吸收到最精纯的力量。

他得好好利用这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