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成田机场候机大厅。
身着一袭黑风衣的源稚生双手抄兜站在门口,在拥挤的人潮中就像是迷失于海洋的一块孤岛。
眼见着何光四人在转角处消失,最后留给他的画面,是哭得像花猫一样的弟弟朝他挥臂作别。
看这幅场面,源稚生总有种被“送走”的人是自己的错觉。
转身面对大厅外的阳光,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摘下了挂在腰间的联络机:“乌鸦、夜叉,目标可能要出现了,盯得仔细些。”
“明白……”夜叉的声音有些含糊,他正大口嚼着一个菠萝包,那是他的早餐。
“知道了,少主。”乌鸦的语气显得有些发闷,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夜叉像往常那样开着流氓的玩笑调侃乌鸦,可其还是那般一蹶不振,就像是失恋的小男生。
夜叉抓了抓头发,他当然知道乌鸦喜欢樱,之前喝酒的时候,这家伙就跟他说过,而他只是装醉。
男人喜欢漂亮姑娘当然不是什么问题,可小弟爱上大嫂这就有些尴尬,按“道”上的规矩,那是要受三刀六洞的。
好在老大和樱暂时没有在一起的意思,乌鸦这家伙也整天嘻嘻哈哈,好像没有心事,他也只能扮作没事人。
而此刻守在机场门口的源稚生却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觉得这俩家伙有些不靠谱。
不过如今这个情况,他足够信任、又能抽调来的人手也就只有这两个家臣。
昨晚他跟何光商量过,那个神秘莫测的家伙说:
猛鬼众肯定会派人来机场,动手概率不高,盯梢十有八九。他要在这守着,很大概率能蹲到一条鱼。
昨天的毕业典礼上,他们俩不用明说便能分兵两头、行动默契,显然相性不低。
正因此,源稚生现在对于接收何光的想法和建议,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外加上有没有收获其实都无所谓,便有了这场行动。
就这样,足足过了四十多分钟,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源稚生的联络机终于发出了“滴滴”的响声。
“少主,发现异常。”
夜叉的声音在听筒中出现,似乎还伴着强劲的风。
“哪里?”
源稚生简短问道,同时朝机场外快速奔走。
“那家伙……是故意被我发现的……”夜叉的话语被风吹得断断续续,“他要上高速了!”
“乌鸦?”
源稚生一边拉开车门,坐上主驾驶,一边联系乌鸦。
“我在。”乌鸦踹开摩托,巨大轰鸣声引得周围人一阵侧目。
“目标马上就到高速路口了。”源稚生继续道。
“明白。”乌鸦简短回复,油门拧下,呼啸着冲出了机场。
作为人们概念里的那种典型混混,他很早便驾着摩托趟过了东京城的每一条路面,论及对各个岔道小径的了解,没人能胜过他。
他甚至能赶在两个开汽车的同伴之前,杀至高速路口。
不过作为蛇岐八家少主的“智囊”,他当然明白,这次的目标顶多就是对方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
源稚生和夜叉对这一点也都十分清楚,不过毕竟聊胜于无嘛,团队里唯一的女孩离开了,他们这三个家伙总得找点乐子来掩盖内心的失落。
……
与此同时,鹿取小镇。
刻意避开稀疏的人.流,赫尔佐格这次选择“真身”前来,目标便是何光之前租住的小屋。
推开木门,昨天还热闹不已的院落,此时分明未有荒草尘埃堆积,却透着股冷清。
正如这座小镇,也随着毕业典礼这个最终期待的圆满结束,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没落的结局。
来到门前,赫尔佐格将手搭在门前,稍一用力便破坏了锁芯,这样的老古董当然拦不住他这样的混血种。
知道对方要么继续派出分身,要么有备而来,何光也就没有设置什么机关。
他把赫尔佐格“想看”的东西都留在了这里,还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嘎吱……”
四处寻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的赫尔佐格拉开最后一个柜子,却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坐得歪歪扭扭的小丑玩偶。
看着小丑脸上诡异的笑容,赫尔佐格总觉得这是何光对自己的嘲讽。
“无趣的小孩手段。”
赫尔佐格面无表情地将玩偶捏在了手中。
可就在下一刻,只听“吧嗒”一声,小丑玩偶突然开始疯狂抖动着发出狂笑,赫尔佐格下意识便将其扔到了地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过了好一阵子,笑声依旧没有停下,心中升起无限烦躁的赫尔佐格快步走上前,猛地一脚跺下,小丑便散了架。
再将内里发声的器件拆开,房间终于恢复了宁静。
身心俱疲的赫尔佐格忍不住躺在地板上,以他的谨慎性格,面对这样一个狡猾如雄狐的对手,每分每秒都有着巨大的精神损耗。
再怎么野心勃勃、阴谋满腹,他终究也是个老人,精力有限。
世界上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不老的怪物,那便是希尔伯特·让·昂热。
其他混血种,即便高贵如皇,也抵抗不了岁月,除非……晋升为神,成为那传说中的究极生物——龙!
这便是他的夙愿。
“呼……”
慢慢调整着呼吸,赫尔佐格微眯着双眼,朦胧模糊间,隐约看到天花板上似乎画着一个庞大却简易的图案。
瞳孔突然放大,无比清晰的动物图案瞬间闯入赫尔佐格的心间,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地握住了心脏。
那竟然是一只夭矫着舒展身姿的黑色天鹅!
“苏卡布列!”
赫尔佐格半是悚惧半是惊怒地骂道。
经过昨天那一遭,以为何光只是个冒牌货的他,内心在这一刻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黑天鹅港,这个本该葬身火海的名词,此时正以儿童简笔画的形式挂在他的头上。
就像是一只受他所累下了地狱的恶鬼不知因何归来,顺着脚踝,慢慢攀附在了他的背上,赫尔佐格甚至都能感受到一阵阵森冷的风往他的脖颈领口里吹。
突生的变故,让他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阵阵引擎咆哮的声浪。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通体黑红的摩托车便像是头愤怒的犀牛,直直撞破木门闯了进来。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个面容英气的持刀青年。
昨晚,何光说,守在机场会钓到鱼。
而中途回家,则是会等到大鱼。
源稚生带着小弟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