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绵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以往遇到醉酒失去意识的情况，即便被对方催眠，她的身体潜意识也会按照她平常的暗示回答问题。

不过还是问一问比较保险。

系统语气一下子活泼起来，“绵绵，你好棒！你居然能够做到醉酒的情况下保持人设！呜呜呜太棒了！”

确认了没有搞砸，叶绵下床，走到陆衍面前，“昨天，谢谢你。”

陆衍手顿了顿，抬头看她，她面色不变，除了眼睛还有点红肿，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的事，他迟疑着问：“你……还好吗？”

叶绵笑了，她在他面前坐下，好整以暇地看他，“陆衍……”

扑通，扑通。

陆衍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以他从未听过的频率剧烈地跳动着，期待着什么。

“谢谢你。”

又是谢谢。

陆衍低垂眼眸，他又不是要她的感谢。

“你还没上药吧？”叶绵看了眼时间，突然道。

陆衍手指微顿，手上的书差点拿不稳。

这双残缺的腿，从没人主动在他面前提起。

从装上机械腿开始，他就注定与常人不同，即便有机会走路，当他挽起那截裤管时，他也只能看到别人眼里的惊讶，随之而来的，便是令人厌恶的同情怜悯。

陆衍抬眼看向叶绵，眼眸冰冷淡漠，“怎么，你要帮我上吗？”

心底的自卑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只能用冰冷的语气保护起自己。

叶绵神情自然地点头：“可以啊，药箱呢？”

陆衍对上她的眼，她的目光澄澈，没有丝毫的其他情绪，没有同情，没有怜悯。鬼使神差地，他指了个方向：“那里。”

等到她拿着药箱走过来，他才想起自己的腿丑陋得……让人恶心。

在叶绵挽起裤管之前，他抓住她的手，“别看。”

他不想给她看，他不想看到她眼里露出嫌恶的表情，那样只会显出他的卑微可笑。

叶绵抬头看他，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平静地笑：“不就是腿生病了吗，我见过比这更血腥的。”

陆衍突然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

明宴为了救她，生生被钢筋穿过心脏。

当时的她该是多无助，多绝望呢？陆衍不知道，只知道心脏抽疼得厉害。

叶绵小心翼翼地挽起裤管时，他看到她皱起眉，心突然就慌起来，却听到她说：“你是不是早上碰水了？”

空气突然安静。

陆衍别过脸，轻咳了几声，“洗簌时不小心碰到的。”

叶绵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都不知道疼吗？”

陆衍的心情却莫名好起来，故作漫不经心地应了句，“嗯。”

叶绵嗤笑，边给他上药，没好气：“疼了也是活该。”

陆衍的双腿从膝盖以下都换成了机械腿，中间连接处还处于愈合状态，需要定时清洗上药，叶绵在昨天游景点时就见过他的保镖给他上过药，这会操作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虽然她不是很想给他上药，但陆衍是第一个主动上门求攻略的，就当是给他的甜头了。

保镖从楼下买了早餐回来，就看到房间里少爷坐着，眼睛盯着蹲在他膝盖前的叶绵……笑得有点傻？

保镖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少爷居然肯让别人碰他的腿！！

叶绵也注意到保镖来了，眼前一亮，立马就想解放双手，“你来给他上药，我要休息。”

陆衍不满：“做人怎么能这样呢，有始有终你知不知道？”

叶绵才不管他，大爷似的地坐回沙发，“我的手很贵的好不好。”

陆衍无法，只一双眼睛幽怨地盯着她。

保镖战战兢兢地接过手，无奈地叹气，少爷这样真的能追到人吗？

*

江元坐在化妆间，化妆师正给他修容，他盯着镜子中的人，薄唇微抿，眼尾淡漠地看过来，清俊贵气。

“对不起，阿元，我爱言川。”“我只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让叶绵爱上你？”

想到林若若祈求的话，江元自嘲地笑了笑，他之于她，也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吧？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之前还笑叶绵不过是周言川的工具，可他呢？恐怕也是吧。

江元知道自己这张脸有多像明宴，之前叶绵的种种反应也表现出来了，可是他，真的能让叶绵爱上他吗？

让铭记了初恋五年的人爱上自己，若是之前或许他会有自信，可现在他知道，不可能。

叶绵那样的一个人，光是责怪自己把别人当作明宴的替身，就能把自己闷在屋里不吃不喝，看到他的脸，恐怕也只会躲的远远的。

明宴，真幸福啊。

江元恍惚地想着，若是他是明宴……

就好了。

对于林若若的要求，江元直接拒绝了。他虽然喜欢她，但还有自己的原则，他不可能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即便是对自己很好的林若若，也不会。

他不是舔狗，在成为阿元之前，他还是江氏的继承人。

化妆间有几个小助理正在窃窃私语，“他是不是那部偶像剧的男二啊？”

“好像是，妈妈呀，好帅！”

“可惜这次发布会那部剧的女主没来，哎，她真的好好看啊，仙女一样！”

“主角居然没来？”

“对啊，听说这个姐姐拍完这部就不拍了。”

“天呐为什么！那张脸那么好看，不拍戏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不知道啊。”

……

江元低眸掩去眼里的情绪，手指微动，她……不拍戏了？

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慢慢弥漫，他知道她的演技是很好的，拍戏时，她整个人都是发光的。

可是现在，她居然不拍戏了，还是因为那个人吗？

心中有什么在往下坠，他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那个人对她的影响有多么大。

*

叶绵和陆衍到景区时，其他人已经在准备吃午饭了，其他几个明星早上也都收到了相关的消息，知道叶绵之后会退圈，甚至还八卦地问她为什么。

叶绵赶紧拉出陆衍当挡箭牌，“陆少要我过去了，我先走了啊。”

陆衍坐在不远处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她微微笑着，明明也没干什么，却如暖阳般温暖，照亮了他黑暗阴冷的世界。

他忽然理解了明宴，任谁有了暖阳，都会拼死护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