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心里的窦太后,至少外表看去应该是干练、自信、雷厉风行,一副女强人形象。
但看这个老太太,肤色白皙、眼波如水,老了还是个标准的柔美女子。
但是窦太后一张口,霍去病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彻儿,黄河水患不去解决,在这里做什么?!”
寒暄直接略过,问得毫无感情。
一个是历经三朝,稳若泰山的老太后,一个是年少登基,初登大宝的新天子。
一个是托孤掌舵的老祖母,一个是初出茅庐的亲孙子。
一个主张清静无为,黄老治国,一个提倡奋发有为,锐意进取。
刘彻和其祖母太皇太后窦氏之间的差别太大了。
霍去病觉得,刘彻的皇位坐得也不是那么容易呀。
霍去病拉了拉刘彻衣角。
“问你呢?”
“咳,皇祖母,孙儿刚用完膳,出来消消食。”
“这个小子是谁?你怎么同个小孩子在一起?”
得!又来一次,毫无感情二连问。
“这孩子叫霍去病,卫夫人姐姐家的孩子。”
“这皇宫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地方,莫要为了个狐媚子断送了我大汉的江山!”
“您口中的江山是刘家的江山,喜欢谁不喜欢谁,难道不是刘家的人说了算?”
霍去病听不惯这个老太太咄咄逼人的口气。
卫子夫他虽然见得不多,但是这女子为人老实,忠厚,虽漂亮,却绝不是什么狐媚子。
“再说,您当初是怎么当皇后的?您心里自有盘算。”
“卫夫人出身低微,见识、心思自然比不宫里的人,她能进宫大汉全凭天子喜爱,如果她是狐媚子,岂不是说我大汉天子两眼昏花,不辨菽麦?”
窦太后的眼中满是疑惑,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讲话,这是第一次。
还未等窦太后发作,刘彻跨前一步,用手揽住了老太太的胳膊。
“皇祖母,莫要生气,霍家这小子野惯了,无法无天,我定然狠狠责罚,您别气坏了身体!”
窦太后一看刘彻这架势,这是要保护霍去病呀!
现在发作也晚了,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人砍了、杀了,刘彻的面子还是要顾着的。
“罢了,罢了,童言无忌!不过,这小子得好好教导!再有下次,定杀不饶!”
霍去病明白,这是给他听的。
窦太后可是个说一不二、记仇的主。
纵然今日刘彻护住了他,难保今后,窦太后不会为难他。
刘彻心里却乐开了花。
今日终于有人怼了太皇太后!
真是痛快!
刘彻想起自己继位的第一年,意气风发,摩拳擦掌,想要干一番事业,搞了轰轰烈烈的建元新政。
结果呢,窦太后联合各方势力,对改革强力干预。
刘彻的改革计划最终被扼杀在摇篮里,只能以失败告终。
不得已,只能韬光养晦,整日在林苑游马弋猎。
窦太后,把握住了教训刘彻的每一个机会。
今日,霍去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怼的漂亮!怼的痛快!
这个儿子比爹强!
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大典,卫子夫头戴精美华丽的凤冠,身穿红色的喜服,看去温柔端庄。
这是一个完美的皇后。
太皇太后、太后、馆陶公主以“年老不适”“病了”“为借口,都未在大典露面。
洞房花烛夜,人娇酒美。
新郎官刘彻却不见了。
月室殿内。
霍去病正准备入睡。
刘彻晃晃悠悠推门而入。
“起来,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刘彻拿起一件衣服给霍去病披,拉起就走。
骑马出了长安城。
浐河旁。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浐河。”
“往那儿看,那里是灞桥,我的曾祖父、祖父,父亲都葬在那里。”
刘彻很是激动。
“那片河谷叫做帝王谷,在这片河谷中,周、秦,包括我大汉的皇帝大都埋葬在这里。”
“我,刘彻,要让我汉家的天下代代传承!”
刘彻,喝得太多了。
看着远处的群山,霍去病搜索了他脑中的汉朝历史。
汉朝,延续了407年。
刘彻,活了70岁。
在当时人的眼中,汉武帝就是全部,大汉朝就是永恒。
但于历史而言,这只不过是一瞬。
这帝王谷里的一座座墓塚,既埋葬着皇帝个人的命运沉浮,也演绎着一个个王朝的兴衰更迭。
霍去病正想得出神。
刘彻那边醉倒了。
“霍去病,寡人好好治理江山,将来定还你一个盛世华年!”
霍去病笑笑。
“还送我个盛世华年,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用不了几年,你就会发动战争,把这个国家搞得乌烟瘴气,还不如早点退位让贤,省的我还得想法子夺你江山!”
其实,刘彻已经想好了。
这江山,一定得给霍去病!
给他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