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口中，道出自己持着斩杀剑之事。

吕仲神色微微一变。

他很快恢复，目光静静打量掌书吏，心道此女若跟冥女是一族，且肩负着神秘职责，知晓斩杀剑的存在无任奇怪之处。

而且，也不似在使诈。

为谨慎起见，吕仲还是场景回溯了一番。

结果的确如此。

于是他这才抬起头，冲掌书吏一拱手，平静道：

“不知是何交易？”

“呵呵，这个简单。”

掌书吏沙哑一笑，收拢裙摆，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用粗粝的嗓音道：

“常言，命中的馈赠，早已标定了价格。而我，曾经不信这点，如今的结果......大人您也看到了。据说您有穿梭岁月的力量......”

她说到这里，吕仲能明显感应到，濂的话语中多了丝紧张？

只见掌书吏继续说下去，声音这时一下高亢起来：“我想知晓，若是在接受馈赠之前，选择了拒绝，命运又该是何种光景。”

顿了顿，她伸出枯瘦如爪的右手，缓缓将手心摊开。

上面躺着一枚黄金色树种。

看到它的第一刻，吕仲就不由想起了，斩杀剑在虚界的状态。

二者几乎如同模子刻出般相似！

只存在着极细微差距。

这一枚，颜色要略微黯淡，深沉一些。

能感受到掌书吏心中的不舍，但她还是将右手伸出，语气复杂道：“作为代价，濂可以给出它作为交换。”

“所以，大人您？”

这时吕仲微微一呆，才将目光移向那树种。

期间，他借助灰雾空间，从不曾发生过的时间中，问出了黄金色树种的作用。

效果出人预料。

吕仲本以为，树种可种出类似斩杀剑的宝物，又或者是对修士有大用宝物。然借掌书吏之口才知晓，此树种的效果类似于移星换斗神通，能很好遮蔽暗中的窥测目光，只是其中力量用一点少一点，无法一直持续。

是濂曾为冥女时，艰难获得之物。

接过这树种，吕仲暗暗在想：

此物于他，作用不亚于青霄水，乃至于碧霄灵水这种级别的宝物。如果能得到，日后能避免许多麻烦。

或许，就连动用斩杀剑，也无需过多顾忌。

可掌书吏濂提出的交易条件，自己该如何实现？从她的话语中，明显可以听出巡天仙使，拥有着类似穿梭岁月的力量。

想到这里，吕仲脑海灵光一闪。

“却是差点忘了，星辰鉴如果积蓄够力量，就能带我穿梭世界线！”

穿梭世界线，比之时间穿梭略有特殊，是世界的另一种走向，正好能满足掌书吏想看到另一种人生的要求。

于是，吕仲抬首望向掌书吏，平静道：

“我的确有办法，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不过......”

考虑到星辰鉴目前未积蓄够力量，尚无法带掌书吏穿梭世界线。

他语气一顿，才说下去：

“由于外界过于纷扰，却是一时不好穿梭时间。”

“什么，大人您真的能做到？”掌书吏听了这话，喜出望外，连沙哑的声音中也多了几分感情，不再似之前那般冰冷，紧接着她又道：“等？没关系，对掌书吏而言，岁月如过眼云烟一般，纵使千万年，濂也可以等。”

说着说着，她扯下自己的一缕发丝。

一阵灵光幻化，发丝顿时成了一张灰纸。

随即，濂又伸出右手，凝结出一团黯淡灰光，她将二者一并递出，语气仍难掩激动，“大人，请您收下此物。在可以穿梭的时候，只需将我的这一缕命元，与本命镇纸混合，到那时我便可以随您左右。”

命元？本命镇纸？

吕仲面不改色接过所谓命元，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只见这命元，虽颜色跟天元略有不同，然形态分明跟后者一致，同样都是悬浮状的金光，内里还可依稀辨别出一长发人影。

再回想起，自己之前所得的异种天元。

怕也该是命元。

正当吕仲暗想着，是否该问掌书吏濂，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处时。

忽然，脚下大殿剧烈震动。

未等他反应，刹那间就支离破碎。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感袭来，等吕仲看清眼前景象，面上顿时露出惊诧表情。只见远方的天际边，早已经是虚空破碎，正有一场大战在进行。

其中一方，好似七颗大日悬空。

“居然都是大乘期修士！”吕仲心中吃惊。

难怪，竟能打得虚空破碎。

而另一方，却只有一人。

看不清样貌，只知晓身着一袭青衫，如瀑墨发肆意飘扬着，此人虽以一敌七，不见出手，却能将对面大乘死死压制。

渡劫期？

吕仲面色一变，心道若此人是渡劫，那么自己在这里，怕也是不安全。

念及至此，他将目光朝四下扫去。

也不知碧落潭先前发生了什么，此刻周遭已是一片狼藉，潭水早已被打得干涸，地形地貌发生巨大改变，周围环绕的建筑群消失不见，地面已好似陨石坑一般。

空气中，还飘着浓烈的血腥味。

“嗯？”

忽然，吕仲目光停在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上，伸手一摄，发现是一枚玉简。此物出现在这里，可谓是极其的扎眼。

不过在玉简上，他察觉到了素心的气息。

“或许，此物是她特意留给我的。”

稍稍确定，玉简并未手段暗藏，他这才解读起里面信息。

很快，面上就泛起浓浓喜意。

“伏唯我召，碧霄即现！”

吕仲按捺住心中激动，默诵出玉简中所遗留的其中一段口诀。

几乎是立刻，就有青光自四面八方凝聚而来，很快汇聚成水团，其色泽如碧，内里有无数绿光窜动，完全符合碧霄灵水的描述。

“碧霄灵水！”

吕仲见是此物，心中的喜悦洋溢于表，急忙伸手一摄，唯恐出现其他意外，将这团鸡卵大小的灵水纳入储物戒。

而后，他望了眼远处的战场。

没有丝毫迟疑，就念出另一段口诀。

熟悉的感觉袭来，待吕仲再次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到了一处荒野。

不远处，有一丈许斑斓巨虎，长得无比凶煞。本在吞食刚到嘴的猎物，然一见到吕仲出现，顿时就身子一颤漏尿，只能瘫软在地呜鸣求饶。

“却是忘了！”

吕仲才记起，自己忘了收敛气息。

霎时间，他变得如凡人一般。

做完这些，吕仲也懒得理会地上的小猫咪，就直直往天上飞去。

“奇怪？”

他对照了一下周围地形，却发现极其陌生。

绕飞了一圈，吕仲找到了一处地标，经过一番比对，发现自己竟是到了鸣沙域，一处距离熔铁域数以千万里计的地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鸣沙域仍在风元界中。

“还好！”

吕仲暗中一口气。

而后，他很快确定方位。

青霄水及碧霄灵水已到手，都是妙用无穷之物，关系到未来合体期的突破，早点将其炼化，就能早点享受到好处。

于是乎，吕仲身化一道遁光，朝灵阙山掠去。

......

正当吕仲望灵阙山赶去时。

碧空灵境中，一场大战暂告一段落。

跟吕仲之前所见不同，此刻灵境天空已分成了黄碧二色。

依旧是双方阵营。

其中一方，自然是吕仲之前所见青衫人影。

土皇宫主人土煊老怪，此刻身着一领素色黄袍，头戴黄玉莲花冠，手中更持着一柄拂尘，已然是实力全开的状态。他望着面前这位本不该出现的对手，一向古井无波的目光，也在这一刻产生了变化。

“武岳，你明明已经飞升，为何还要回来？”

“飞升？”

青衫人影听得这话，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笑话。

先是仰天大笑，然后指着自己的身体，一把将幻化出的青衫褪去，露出了底下如干尸一般，瘦骨嶙峋，见不到半点生机的肉身。

土煊见此幕，面色一变。

“这就是我的仙躯！”

武岳自嘲笑道。

对如今的他而言，身体已不再是元神的居所，而是一個无法挣脱的绝望牢笼。牢牢地，死死地，将元神困于其中。

谁能料想到，九死一生渡过成仙天劫，穿过那一扇飞升之门。

最后，竟换来的是如此结果。

“你你你，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土煊老怪一脸紧张问道。

对一名仙修而言，一路历尽千辛万苦，目的只为飞升成仙。可如今的武岳的遭遇，令人不得不怀疑前方道路，是否还依旧畅通。

“仙界？”

武岳回想起，自己这百万年来的经历。

萎缩的双目中，燃起怨恨火光。

仙界？哪有什么仙界！

他飞升后所见景象，就只有无尽的灰烬废土。

更令人绝望的是，武岳飞升之后就一直被禁锢着，被锁在原地不得动弹。

如此百万年，才终得解脱。

将一番遭遇倾吐出来，武岳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更露出喜色，似是庆幸摆脱了非人日子。

对面，土煊老怪心神不宁，为知晓的信息所震惊。

就在这时，他背后忽有碧影浮现。

未等土煊老怪反应，就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蓦然将之吞没。

武岳双目中，闪过得逞之色。

可很快，他面上又露出惊诧之意，却只见得虚空中，忽然裂开一道缝隙，有土黄人影狼狈从里面爬出，正是方才被吞的土煊老怪。

“幸好老夫防着还你一手，不然这次真是要遭！”

土煊老怪气喘吁吁，一副心有余悸模样，再望向面前的“堕仙”武岳，脸上浮现出忌惮之色。此人虽不知因何缘故飞升失败，以至于沦落到如此模样，但实力相较于渡劫期修士，仍是有着巨大的优势。

“武岳，念在你我曾为挚友的份上，再问你一句！”

“岁月史书，它究竟在哪里！”

“呵呵，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武岳见偷袭失败，心中并不懊恼，此刻反倒是笑容满面，盖因心中有所依仗。

“告诉你也无妨，当年我的确知晓，此物的下落。正如你们所猜想那般，通过碧落灵境进入虚界，就有可能见到那座仙殿。”

“可那一次，也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仙殿，以及殿中供奉的岁月史书。”

“再之后，它就......”

“岁月史书如何了！”土煊老怪追问道。

武岳闻言，不急不慌说道：

“如果我说，它自毁了呢？”

“自毁，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连人人向往的仙界，都成了一片灰烬废土，被你们寄予厚望，能改变未来的岁月史书自毁，又怎会没可能发生？”武岳说到这里，心中的怨恨之意再压制不住，无尽的黑气从其身上溢出。

继而，天空霎时变色。

除却土煊老怪外，此刻此刻灵境中的生灵，都因此受到影响。

被那积攒了百万年，产自于堕仙心中的怨恨一冲，纷纷都身形大变，变得面相狰狞，化为了只知晓杀戮的怨恨邪物。

而武岳自身，此刻身形也发生变化。

渐渐地，再保持不住人形。

在土煊老怪惊诧的目光注视下，陡然化作一尊千丈高巨人，浑身燃烧着熊熊的怨恨火焰，仰天咆哮一声之后，双手合拢陡然间往下一锤。

“要糟！”

土煊面色大变，急忙闪躲。

......

与此同时。

吕仲飞掠至一处山林上空。

可忽然，他感觉周围的天地元气，在剧烈地波动着。

在元神感知中，就好似某处突然多了一漩涡，正贪婪且不知收敛地吸收榨取着，附近几乎是每一丝每一缕的天地元气。

天地元气被榨干会发生什么？

自然是灵气枯竭。

吕仲此刻能明显感觉到，在天地元气数量急速下降之时，下方一条隐藏在千丈地底深处，相当于二阶的灵脉所产灵气量，也正在随之暴降。

这算是验证了，灵气来源于天地元气的说法。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

只见前方的虚空，赫然裂开一道口中。

紧接着，无数漆黑身影从中扑出，形态狰狞且可怖，浑身更是燃烧着怨恨之火，疯狂毁灭着沿途的一切。

“这些鬼东西是......”

吕仲心中惊疑，不过还是唤出引雷针。

雷光荡荡，雷电对这些怪物，具有非同寻常的效果。

很快就将这些怪物清除。

然而，此刻的天空好似裂开一般，更多的漆黑怪物从中涌出。

见得此情景，吕仲放弃了清理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