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依然慢慢悠悠走在最前面,不过跟昨天相比,脚步明显稳健很多。
宋得奎坐在马上,腰挎长刀,手上拿着一张羊皮卷,指着上面弯弯曲曲的一条墨线喊:“小云,这条线就是石滩堡出来的山洪道呀!”
宋梨云正捏着指南针辨认方向,随口道:“是,红石头人说,顺着这条山洪道走,一天一夜后会遇到烂泥塘,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我们要注意脚下的土地,万一没有冻上,可别陷进去。”
她把走过的路线绘成地图,还用指南针标出方位,这样以后只要有地图,通过月亮星晨就寻找道路。
走着走着,老马开始绕着枯草行走。
宋梨云两人也不再骑马,而是牵马紧跟着老马后面。
宋得奎一惊一咋:“哎呀妈呀,这里怎么都是冰呀!”
一簇簇枯草下,是被冻上的冰面,马蹄踩上去,冰面破裂,全是嚓嚓声。
这里在夏季,应该是一处水草丰盛的沼泽,会吸引过来很多水鸟和野羊野马。
也是狼群等肉食动物的大餐盘。
宋梨云留意着脚下,注意自己走出冻土。
一边用望远镜观察周围情形,这里是狼群的夏季猎场,还得防止被狼群伏击。
突然,她看见一处天际有烟雾冒起,只转瞬间烟柱就越来越大。
宋梨云的眉头倏然蹙起,转头看向宋得奎:“奎叔,要是有人遇上麻烦,你说我们帮着不帮?”
宋得奎从后面探出脑袋,一脸的不解:“啥?谁遇上麻烦?啥麻烦?”
“不知道,可能是我们要去的那个部落……他们有麻烦了!”
红石头人给宋梨云指路时,也把这条路上有可能会遇上的人类营地都说了。
人和牲口都离不开水,因为这里有一条水道,虽然只是夏季山洪通流,也让牧民们找到几个能蓄水的低洼处。
现在从迷达河谷出来的部落,就留在这些水边。
宋梨云换来老马,也是想让老马找到水源地,进而找到部落。
“走,奎叔,我们过去赶快看看!”
宋梨云一拍马背,转了方向,对着烟柱升起的地方冲去。
宋得奎不再多说,也紧跟在后面。
老马见原本跟着自己走的人类突然跑了,呆立片刻,还是立马跟过来。
只是此时宋梨云根本不再顾及老马,菊青马和枣红马越跑越快,转眼就将它抛得无影无踪。
烟柱距离他们还很远,宋得奎并没有看见什么。
还是在一盏茶后,他才看见那淡淡的暗灰。
“小云,会不会是流寇啊!我们这样去危险!”宋得奎大声喊着。
宋梨云仔细控着马:“我们先在远处观察,不要靠近。要是流寇,我们就去军营报信。”
“好,这样好,可不能莽撞!”宋得奎一边说着,一边捏紧自己的长刀。
宋梨云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那方的情况,突然她叫起来:“奎叔,部落好像没什么事,那边有骑兵过来……是军士,是镇北军。”
宋得奎此时也看见远处有马匹前后飞奔,顿时急道:“我们还是先避开。”
他担心部落里有流寇,这些军士会对自己两人产生误会。
宋梨云把望远镜收好,镇定道:“现在的确不要着急过去,我们是商队,还是把大车摆出来。”
除了放在石滩堡的大车,她的空间里还有一架简易而结实的板车。
此时进空间里取出来,上面就捆着一套叠放的板房材料,两麻袋粮食,锅碗和睡觉的羊毛垫,这才是她商队对外的装备。
宋得奎刚把板车固定到枣红马鞍上,那边的镇北骑兵也在十丈之外了。
过来的是一队五人的镇北军士,头上是红缨毡帽、褐底白边的军装非常好辨认。
五匹马将宋梨云叔侄俩人团团围住,大喊着:“下马!下车!”
宋得奎规规矩矩下车,大喊道:“我们是武朝商队,各位兄弟别误会。”
“闭嘴!”他才开口说话,就招来几声喝斥。
有人已经攀上板车,开始翻检上面的东西,谁知才一搭手,就看见半叠起来的镇北军彩旗。
“喂,这里有军中旗帜,他们偷了军旗。”
一人咋咋呼呼叫起来,还将那面旗帜展开。
其余人纷纷围过来看,他们在草原巡逻,还没有见到外人带着军旗的。
宋得奎大叫道:“哎!这位兄弟你可别张嘴就乱说,什么叫偷,这本来就是卫所担心我们遇到那些不长眼睛要胡乱来,特意送我们的。”
“你小子还敢顶嘴,是不是想找死!”
站在宋得奎旁边的人见他又开口嚷嚷,顿时恼怒,一脚踹在宋得奎的腰上,骂骂咧咧还想动手,被宋梨云拦住。
“这位军爷,你误会了,还是听我们解释一下,你再动手不迟。”
此时宋梨云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兔皮风雪帽,身上是土黄色棉布外套的皮袍,包裹得严严实实都看不出男女。
听到她清脆的女声,那个军士才恍然大悟,抬手就往她头上的风雪帽抓来,口中还不三不四道:“哟呵!这还有个母的,你们该不是一对私奔的野鸳鸯吧!让爷看看长什么样?”
不等宋得奎那边有什么反应,宋梨云眸光一寒,就在那军士的手伸过来时,她已经闪身站在那人身后。
同时手中一把大刀就搁在那军士脖子上,冷声道:“镇北军军纪:调戏民女仗三十,逐出军队。奸淫民女者、死!
我怀疑你们不是镇北军的人,是流寇伪装的奸细。”
她的动作太快,那边几个军士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听到说话,才哐啷啷抽出腰刀,对着宋梨云:“你敢叛逆!快把人放开!”
宋得奎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奸细!装的!
他一个激灵就跑到宋梨云身边,也取出自己的长刀放在那军士腰间:“你们退开,再多说,就一刀切了他。”
被两把长刀抵住咽喉腰间,刚才还话多惹事的军士已经面如土色,咬着牙不敢吭声。
场面有些诡异,宋家叔侄一人一把军中长刀挟持住军士。
外面是四个军士持刀封锁住四个方向。
顿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彼此僵持着。
转眼几息过去,众人都看出不对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