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少夫人的兄长,单长老一改以前的跋扈飞扬,很是谦卑恭谨。
宋榛平见过赵廷朵,本来对这婚事也没有什么意见。
现在知道单长老是部落里的老人,还顶着寒风千里迢迢专门来接亲,心里对乌达部落就更是满意了。
单长老现在对宋梨云心服口服,主动请愿来迎亲。
他除了送来礼箱,还商量迎亲具体事宜的。
宋梨云不想把自己的婚事闹得人尽皆知,给以后的生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狄族部落跟武朝,总是有仇怨存在的。
这一点,罗百户也是赞同的。
赵廷朵虽然是安国公的儿子,可没有过明路,没有上族谱,说到底只是云州的镇北军中承认。
落在京城世家眼中,说不定会成为皇帝和安国公的一处把柄。
所以,宋梨云准备将所有嫁妆送到巴林部落,自己同时也从巴林部落起程,而不是从宝林居出嫁。
许嬷嬷带过来的那些婢女和嫁妆,已经安置在部落里。
现在单长老要跟宋梨云说的是,婚礼要在卡拉山的乌达部落举行。
这就是他最为难的事。
从碎金镇出黄沙河谷,沿河道一直到迷达河谷,路程最近。
迷达河谷正在兴建的迷达城,也是少夫人的草场。
只是迷达城还只有一个雏形,周围的部落也是新归拢过来的,论忠诚,自然比不上本部,而且要在荒野里熬过寒冬很辛苦。
乌雅夫人的意思是,成亲还是需要在乌达本部,以后等合适的时间再分迁出去。
在这之前,需要跟乌雅夫人住在一起。
宋梨云对这个没有异议。
迷达河谷在一年前才经历过战事,青草掩映下,那些被血浸染过,被火焚烧过的痕迹还在,现在是冬天,更加凄凉。
她虽然不惧鬼神,也不想重新回到末世的记忆。
成亲的地方定下,接下来面临的问题就是从碎金镇到卡拉山。
带着这些人和物,路程需要在草原上穿行十余天。
有单长老带来的人在巴林部落接亲,自然安全没有问题。
嫁妆可以收入空间,单长老和宋梨云只担心那几个婢女和嬷嬷。
她们都来自京城,想必是不会骑马的。
单长老道:“少夫人,还是让她们坐马车慢慢走吧,这段时间没有雨雪,只要在第一场大雪之前赶到就行!”
看样子也只能这样,而且那些嫁妆也没办法当着众人的面收入空间,宋梨云只能将这些宫婢放在最后走。
宋梨云的婚事有些特殊。
之所以没有固定日期,就是在等待草原上的第一场大雪。
那是乌达部落的最苦难的日子,老头人就是在那一天被伏击重伤,部落差点灭族。
现在乌雅夫人想用一场热闹的婚礼去告慰二十年前逝去的族人,让笼罩乌达部落几十年的阴霾消散,让每年这一天的祭奠仪式从此结束。
马上要成亲了,宋梨云对自己商圈里的人员也不再隐瞒,她在碎金会馆办了酒宴代替婚宴。
天香楼关门歇业,林韬周祥和周四柱夫妻,还有三个孩子都过来赴宴。
薛壮、穆掌柜、韩明、张老爷子等人自然是作为主家在应酬。
罗百户、王军需坐了上席。
本来没准备大办,没想到宋姑娘要出嫁的消息传开,七里县里那些跟宋家有生意往来,没生意往来的,包括正准备搭上路的都送上贺礼。
各家军户也凑上份子钱递到韩明跟前。
一时间会馆里人满为患,五桌酒硬办成流水席。
小安没有腼腆羞涩,认真当起主人,跟着哥哥招待客人。
乌旦也是机灵的跟在单长老身边,帮忙往宝林居传话送信。
安国公送来的下人里,除了那些美婢,还有专门准备酒宴的厨子。
这些宫中御膳房出来的厨艺自然是非同寻常,可也没有办过流水宴,不得不找来周四柱夫妻和军中伙头夫帮忙,才应付过去。
宝林居里招待的是女客,倒是没有会馆里的混乱。
有芸娘子和许嬷嬷安排,再加上春桃婆媳,林韬媳妇等人都熟悉,大伙热热闹闹的坐了两桌。
林韬媳妇现在才知道宋梨云要嫁去草原牧民家。
她嗔怪道:“宋姑娘也不早些透点风声,我们也好给你做几身衣服,那里天寒地冻的,你这一走,就要跟着毡房四处奔波,还不知道何时回来!”
林韬周祥是知道宋梨云跟乌达部落有来往的,只是他们一向谨慎,宋梨云没有表态,就连各自媳妇都没有说。
宋梨云笑笑:“林嫂子别急,说不定还没等过年,我就又回来了!”
碎金镇的冰窖从入冬就要开始繁忙,她这个东家可不能撒手不管。
卡拉山距离碎金镇虽然远,只要路上人马吃喝不愁,自己骑马来去也不难。
听她说得轻松,春桃抱着自己刚出月的小儿子,当着众人面毫不顾忌的撩衣喂奶,笑嘻嘻道:“那可不一定,要是成亲就怀上孩子,你就寸步难行了!”
她这话说得众女人连连点头:“是啊!你嫁人就是别人媳妇,还以为是现在这般自在。”
“你嫁过去是新媳妇,那里能让你随便回娘家。”
“是啊!刚困几天热乎觉就走,那还不让新女婿难受死!”
“哈哈哈哈!”
“林韬媳妇,你可真敢说,难怪你一来就大上肚子,肯定没让林掌柜难受过。”
这些都是军户媳妇,粗野惯了,说起话来荤素不忌。
以前宋梨云是个未婚嫁的姑娘,又鲜少打交道,不方便开玩笑,还有些收敛。
现在宋梨云是要成亲的人,她们也放肆起来。
这几句话算什么,出门子前,每个新嫁娘还要学那些“光身子妖精打架”的小本本呢,那才是羞死人。
在一片打趣哄笑声里,出现一句不和谐的阴阳怪气。
“宋姑娘跟我们可不同,她能挣银子,夫家肯定是要她当家做主的。
到时候想留就留,想走就走,都不用看婆婆夫君的脸色,惹急了把夫君打一顿再和离!”
这话可不好听了!
不说今天是宋梨云的婚宴,就是平常的姑娘也不能开口就说人家和离,而且还打夫君,这不就是明显咒人家夫妻不合吗?
所有人都放下筷子,看向出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