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带了元福几个过去找的姜莞她们。
几个女孩儿围坐在八角凉亭中笑着说什么话。
见了他来,赵曦月最先起的身,提了裙摆叫着二兄就迎出凉亭来。
她笑的高深莫测,神神秘秘的,上了手拉住赵行,不叫他进凉亭去。
赵行就问她:“干什么呢?”
赵曦月朝着凉亭下努了努嘴:“要见你呢,也不知你们哪有那么多的话要说,一会儿去了那边见了面还不能说,非得私下里。
不过我们呢很有眼力——三日后二兄册封礼,父皇说了,要给你個三喜临门,赐婚的圣旨一并宣了。
要是南苑叛乱平息的快,今年之内你们就能完婚。”
她摇头晃脑,故作姿态,拖长了音调,却全都是揶揄:“咱们大邺的习俗,新婚夫妇成婚之前的一个月是不能见面的。
如今都七月了,若算是今年之内完婚,婚期最迟也就是腊月里,一个月不能见面就得从十一月算起。
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能一处的时候对吧?
可大家都悬心着南苑战事,又不能成天黏在一处。
也怪不得我这小皇嫂眼下这么黏人了。”
她说别的都算了,唯独这一声小皇嫂,引得赵行微微蹙眉,郑重其事纠正她:“就算是父皇赐了婚,没成婚前她也都还是姜家女郎,不是我的王妃,私下里玩笑的话,嘴上也该有些分寸。”
赵曦月撇撇嘴:“知道啦,不敢编排你的心肝儿,再不拿她玩笑说嘴啦。
大兄既叫你来,便是知道阿莞姐姐要见你。
我们先过去那边玩,你们只管在这里说话,没人打扰你们,这总成了吧?”
她说完也不等赵行回应,撒开赵行转身又往凉亭里小跑而去。
周宛宁也是个疯的,跟她在一块儿,更是臭味相投。
赵行眼见着她跟周宛宁一左一右拉着裴清沅起身,又弯腰去牵赵曦暖的手。
小的那个倒还好,一向就听话。
裴清沅真是被这两个大的几乎架出凉亭的。
至于赵行跟前,自然又要见礼。
裴清沅几欲开口,全都叫赵曦月给打断了:“二兄快去,我们走了!”
赵行望着几个女孩儿离开的背影,不住的摇头又叹气。
等人走远了,他才吩咐元福留在外头候着,兀自提步进了凉亭中去。
茶水半凉了,点心大半还是姜莞爱吃的。
赵行往石凳上坐过去,抬手触了触白瓷茶壶:“茶凉了,就不要吃了。”
姜莞说没吃:“我又不爱吃这样的凉茶,方才阿月她们吃得多,我就吃了几块儿糕而已。”
赵行说好,撤回手来,跟着又问她:“你要找我说什么?”
“没什么呀,就是人太多了,也说不上两句话。”姜莞手肘撑在石桌上,掌心托着下巴,闪着一双水凌凌的眼看赵行,“刚才阿月说皮影玩儿腻了要过去,我才想着把你叫过来说会儿话。
不然去了那边闹哄哄的,你又不能总守在我旁边儿。
我最怕袁道明那张嘴,谁要听他揶揄编排我呀。”
“他不会。”
赵行笑的无奈,接了一句:“他刚口无遮拦说错话,叫他兄长数落了两句,今儿他不敢招惹你。”
姜莞也不在意那个,戳着面前小碟子:“也不是非要跟你说些什么,只是今天你生辰,十八岁了,还没单独跟你说一声生辰快乐。”
“那就没有要私下里再送给我的东西了?”
这倒不是说私相授受。
从小到大,除了前几年时间之外,每年她都会准备两份儿礼物。
一样跟着大家一块儿上礼单,另一样就是私下里送他的。
他常年戴着的那个扳指,就是这么来的。
姜莞听了这话却掩唇笑起来:“我今年给你准备的都是顶好的东西,怎么还来要我的?”
“那就是没准备了。”
赵行不免长叹一声:“可见这年纪越长越大,感情是越来越淡了,往年都还准备两份儿礼呢,如今女郎长大了,行过笄礼了,倒只说礼物贵重不贵重,全然不提心意二字了,实在叫人好生心寒。”
姜莞怔了怔,愣怔过后,眼睛闪了又闪:“你这又是打哪里学来的?跟谁学的这一套呀?”
赵行看她那样实在可爱,想想也不再逗她,笑着说没有:“想你前些时日总爱这样装腔作势的说话,便试着学了一学,没成想确实挺有意思。
礼物不礼物的,只要是你送的,便都是心意,没准备就没准备吧。”
“谁说我没准备啦?”
姜莞往前欠了欠,目光灼灼,把视线投进赵行眼眸中去:“我不就是最好的礼物?蜀王殿下未免也太贪心,得了天下最名贵的宝珠,竟还不知足吗?”
·
七月十九,赵行正式册了蜀王。
前半天行过册封礼,他的东西收拾妥当,搬出宫外,安置到蜀王府中,郑皇后也费心操持打点,从宫里拨了一批人到蜀王府去支应照料。
后半日晋和帝赐婚的旨意就昭告了天下。
盛京百姓最爱传这些闲话,便是那勋贵人家的孩子也没个例外的,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后,竟少有人敢在姜莞背后指指点点。
哪怕她去年才跟赵奕退了婚,今年就又指婚给赵行,外头的人也不敢拿来说嘴。
一时间城中纷传的倒都成了什么檀郎谢女,佳偶天成之类的。
沛国公府接了赐婚圣旨也没什么高兴或是不高兴,反正都是早就内定下来的事儿,一家子心里都有数。
倒是周宛宁来得快。
姜莞正绣着荷包呢,她风风火火打了帘子往屋里钻,都没能看见人,就先听见了她的声音:“你别说,蜀王殿下是真有本事啊,外头竟没有半句不堪入耳的难听话,我这一路从家里过来,听见的全都是相配的好话,什么檀郎谢女,什么天作之合,我看当初给你和赵奕赐婚,也没有这样的阵仗了。”
“怎见得就是他有本事,在外头平息那些混账话,只把这些好话散开来?难道就不能是人家真心实意的祝福,觉得我同二哥哥很相配了?”
周宛宁这时才往姜莞身旁坐过去呢,听了这话,迟疑一瞬,一抬手,去探她额间:“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那些人成天说的都是什么话你心里没数?指着他们说这样的好听话,你没睡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