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直到了吃过午饭,赵行都没从宫里回来。
她们想着大概是在含章殿陪郑皇后被绊住了脚。
姜氏和周宛宁虽说家中也没什么事,但顾氏和姜莞还是劝着她们回了家去。
王府上房院的堂屋中只剩下母女两个,长安和长宁对视一眼,就晓得主子们有话说,领了小奴婢们退出去,顾氏也打发了跟着她的大丫头一并退出去。
姜莞腰间垫着好几个软枕,她调整了下坐姿,寻了最舒服的姿势:“我方才听阿娘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是对二兄和宁宁的事情有了定论吗?”
顾氏掩唇笑出声:“你果然早就知晓。”
姜莞也笑:“大家成天在一块儿,我又不是個傻子。二兄待宁宁的不同之处,宁宁又那样紧张二兄,我有眼睛会看,有心也会感受。
旁人知不知晓我无从得知,但看平日大家相处的情况来看,似乎也不大知道。
阿娘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你们兄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有什么心思我看不穿?从前不提,是不晓得阿宁怎么想。”
顾氏靠着三足凭几,叹了口气:“这种事,你二兄倘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还不如我们做长辈的装作不知。
而且这些年我看他的意思,也不愿意强求阿宁什么。
还是去年南苑闹起来,你二兄出征,不是有消息送回来说他身负重伤吗?
阿宁那时候也是恨不得天天住在咱们家里。
我私下里也同她阿娘套过话。
她自打知道你二兄负伤,偷偷在家里不知道掉了多少次的泪。
我这才心里有数。
到今年朝廷里的事情基本都平息了,总算能安稳下来。
你这不是都有了身孕吗?
我上个月与你阿耶商量着,你大兄的婚事也差不多该定下来。
已经看中了弘农杨氏的嫡次女。
你大兄的婚事都有了着落,当然也要考虑你二兄的。”
这对于姜莞来说可太意外了。
不是说二兄与宁宁的事。
而是大兄。
怎么她去一趟会稽,来回也就三个多月的时间,这怎么就把阿兄们的婚事都给说定了?
“怎么突然要给大兄说亲?”
“这哪里突然了?要不为着你阿耶调任辽东,早两年前就应该给他说亲。”
顾氏在她小腿肚子上不轻不重拍了下:“你自己的婚事早有着落,倒嫌你阿兄说亲太早?
你大兄那个大个人了,他不成婚,你二兄和三兄要怎么办?
你三兄身体底子差,不急着成婚也就算了。
别再把你二兄耽搁进去。”
她嘀咕了两句,然后又说:“阿宁去年行过及笄礼,她出身门第又不输人,性子虽然刚烈了些,却也讨喜,早过些日子,登门求娶的照样能把周家门槛给踏平了去,我不快着些,你二兄就眼巴巴干看着吧。”
怕这才是根本原因。
不过的确和前世多有不同。
当初二兄和宁宁的婚事是在数年后,因南苑反叛就不是在去年发生的事。
大兄一直没有入朝供职,阿耶与阿娘便也不催着他成婚。
好儿郎便该先立业再成家,这是爷娘一贯秉持的想法。
如今倒换了一套说辞,这样急着叫大兄赶紧成婚,别碍着二兄的好事儿。
不过要说急归急,但她那位未来阿嫂,却不是匆匆忙忙随意选定的。
据姜莞所知,阿娘是早就看中了杨氏嫡女。
其实早在辽东那会儿,阿娘曾中意过辽东高氏与申氏,不过后来为什么不了了之,姜莞至今也不知晓。
横竖眼下无事,她便随口问了句:“我记得还在辽东时候,阿娘想着要在辽东驻守三年之久,大兄的婚事本身也可以提上章程,又不想人家士族女郎远嫁,便想着考虑辽东士族中。
那会儿不是看上了高氏与申氏的女郎吗?
我在辽东的时候与申三娘子处的还算不错,她脾气性情似乎也能跟大兄处得来,现下怎又选中了弘农杨氏的女郎呀?”
她也大了,都要做阿娘了,顾氏也不瞒她:“你阿耶说,高家没表面看来那么干净。那样的人家,最好不要去沾染。不然将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事,多多少少要牵扯到咱们家。
给你阿兄娶妻,又不是要给自己家里招惹麻烦的,犯不上。
至于申氏……我倒确实喜欢他家三娘,只是我私下里去问过你大兄,他不喜欢申三娘子。”
姜莞瞳孔一震,意外的不得了:“阿娘问过大兄?”
顾氏点头说是:“不过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不是针对申三娘子,是看不上申娘子的兄弟们。
你大兄觉着申家郎君都不是争气的,明面上瞧着光鲜亮丽,实则小人做派。
那样的人家,最好不要结亲,不然将来要来依附着咱们家里,就靠着申三娘的姻亲关系,你大兄将来要袭爵的,又不好不给申三娘体面,她兄弟倘或真的有什么事情求到家里,总不能坐视不理。
也多是麻烦事。你大兄起初不想与我说那么多,索性说不喜欢申三娘子,叫我不要考虑她。
所以那会儿在辽东,也没有把你大兄的婚事给定下。”
她说到此处,叹了口气:“弘农杨氏门风清贵,家中关系也简单,杨二娘子的长姊嫁去了博陵崔氏,她两个弟弟年纪都不大,不过读书争气,全都进了白鹿书院听学。
白鹿书院门槛高,对杨家郎君们的人品已然是一重考验。
我去问过你大兄,他对杨氏也没任何不满,你阿耶亦然。
所以这事儿我们自己就算是说定了。
就等着你们从会稽回来,告诉你和你二兄一声,就派人先往弘农去一趟。
你阿耶身在朝堂,没那么自在,要去还得在朝廷告假,所以高门士族往来姻亲之事,也不必直接亲去。
杨家见信,考虑些时日,若有意,再叫你阿耶告假,我们带上些薄礼,去一趟,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
等把你大兄的事情说定,就考虑你二兄的。
正好你们也回来了,我再去问一问他,他要还是跟从前似的遮遮掩掩,莪索性撂开手,再不管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