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飞虎带了花万里和几个战士,正趴在悬崖顶上。
枯草乱石间,隐藏几个人,居高临下,躲在石头后面朝下打冷枪……这种感觉真是太妙了。
崖上地势狭窄,地形却极其有利,花万里的一杆枪,封锁下面的山路,绰绰有余,因此丁飞虎命令别的战士,“谁也不许开枪,注意隐蔽观察。”
“队长,敌人从旁边迂回过来了。”有战士叫道。
果然,鬼子伪军绕着旁边的沟涧,从旁边迂回过来,显然他们是想绕到悬崖的侧面,展开进攻。
“嗯,”丁飞虎点点头,“鬼子属野驴的,犯犟劲了,要跟咱们硬碰硬,很好,让他们慢慢绕圈吧。”
为什么丁飞虎如此沉得住气呢?
原来这里的山势险要,处处都是陡岩峭壁,要想绕到这片悬崖顶端,没有直通道路,只能曲里拐弯地绕好几道弯,过好几道险要的沟坎。
这种地形,是八路军游击队最欢迎的。
牵着敌人在山里绕圈,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
几十个鬼子汉奸,排成一列长长的队伍,沿着陡峭的山路,迂回前进,身影在山石坡坎间,忽隐忽现。
“叭,”花万里的枪,又响了。
有个伪军姿势过高,露出了大半个身子,被花万里抓个正着,一枪打过去,立刻惨叫着摔倒在坡下。
这一枪,把所有的敌人都吓得趴在地上,举枪朝着这边乱射,“叭叭叭,”杂乱的枪声骤然紧密起来,子弹噼噼叭叭打在悬崖上。
“隐蔽,隐蔽,”丁飞虎提醒着新战士,大家都把身子缩在乱石后面。
一阵枪弹过后,鬼子的队伍,继续前进。
花万里趴在几块石头垒起的临时工事后面,架着三八步枪,静静地瞄准,只要让他抓着敌人的影子,便冷不丁地打上一枪。
就这样,打一枪,引来敌人无数枪弹,让敌人迟滞一阵子,然后……再重新前进。这样周而复始,磨蹭了半天,鬼子的队伍离着悬崖,还有一大块距离。
新战士田二牛对花万里的神枪,十分钦佩,“真准呐,一枪一个,就跟点名一样。”
“没什么,”花万里又推上一发子弹,闷声闷声地说道:“占了地利优势,掌握了射击要领,你们也能学会……我可得警告你们,今天鬼子没带小炮,咱们才能占点便宜,要是他们打两发炮弹,就能把咱们全报销了。”
“是嘛,这么厉害?”
丁飞虎接口说道:“老花说得对,鬼子的枪打得可准呢,炮也打得准,这群犟驴,打起仗来可不是白给的,要想牵驴,就得学会真功夫,你们都好好跟花万里学学打枪……”
……
终于,鬼子汉奸的队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迂回到了悬崖上。
“杀啊——”
他们举着枪,乱哄哄地呐喊着,朝着崖顶冲过来。一鼓作气冲上了悬崖顶端,可是……
悬崖上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一堆乱石,几丛荒草,道道枯藤……八路军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鬼子指挥官气得一脚把花万里当作射击掩体的石块踢得翻滚到一边,怒气冲冲地骂道:“八格牙路……八路军胆子的没有……”
“太君,这里有件可疑物品。”
一个汉奸拿着一张巴掌大的桦树皮,屁颠屁颠地走过来,“您看,太君,这块树皮上有字,上面尽是看不懂的密码……”
“密码?”鬼子指挥官疑惑地接过来,仔细一看,确实,这块灰白色的桦树皮上,用笔写着好些符号,内容如下:
一,二,轻伤,没有,远的……
这些字歪歪扭扭,写在树皮上,并不能形成连贯的话,它是什么意思?八路军为什么丢在这里?鬼子指挥官看了半晌,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密码吗?
正在鬼子疑惑的时候,远处枪声响了,“叭,叭,”
“太君,”伪军跑过来报告,“八路在那边,他们逃到那边的去了。”
“嗯……”鬼子指挥军把那张“密码”塞进衣袋里,怒气冲冲地命令道:“八路地逃跑了,继续追击……”
……
丁飞虎和花万里他们,已经悄悄拽着枯藤,象是灵活的猴子一样,坠到崖下。
山里的野藤,风干了以后很坚韧,比普通的绳子并不差,几个战士个个身轻如燕,攀着野藤从陡峭的悬崖上降落。
“糟糕,”田二牛嘀咕道:“我的战绩单子,丢在上面了,忘了拿下来。”
“什么战绩单子?”
“花万里打一枪,有没有命中,打死几个,是鬼子还是伪军……我都在桦树皮纸上记着呢,刚才一疏忽,忘了拿下来了。”
“咳,记那有什么用……二牛,反正你要是不丢点东西,总不甘心……”
……
丁飞虎和花万里等人,一直撤到麻石滩。
这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山谷,一块块的乱石,象是洒了一地芝麻,从谷里经过,只能绕着一块块乱石,盘旋曲折地绕上半天,不小心还得走冤枉路。
丁飞虎计划,在麻石滩附近跟敌人兜圈子。
“同志们,咱们就在这儿跟他们泡蘑菇,要是能泡到天黑,鬼子就得滚蛋了。”
他带着花万里等人,躲到麻石滩北面的石砬子后面,刚刚隐蔽好,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胡婉婷带着十余个七家峪村的民兵,赶过来了。
丁飞虎问道:“老乡们都安排好了?”
“嗯,”胡婉婷答道:“那边有民兵放着哨,没问题,放心吧。”
她趴到丁飞虎的身旁。
有战士报告,“队长,那边敌人过来了。”
丁飞虎朝前面眯着眼睛观察,远远地,鬼子的队伍果然冲过来了,他们在悬崖峭壁处被阻滞了好长时间,似乎有些着急,行军脚步很快,一会便接近麻石滩了。
“不急,”丁飞虎沉稳地答道:“等赵栓子那一组打响了,咱们再动手,别让鬼子这头野驴瞎蒙瞎眼的走错了路。”
“噗……”旁边的胡婉婷被他的话逗笑了。
丁飞虎回过头来,瞅着胡婉婷眨了眨眼,说道:“对了,指导员,我正准备给你写检讨呢,文章结构都琢磨好了,等打完了仗,就马上动笔……”
“你算了吧,”胡婉婷打断他的话,“吹什么牛,还写文章……你见过谁象写文章一样写检讨的?”
“那……我就口头检讨吧,我是诚心实意的。”
胡婉婷睁着美丽晶莹的大眼睛,盯着丁飞虎,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脸,似乎在检验话里的真假。
丁飞虎那张“自带笑容”的脸上,有土灰,有被野藤刮出的血痕……看上去脏乎乎的,满是战斗的痕迹。
“丁飞虎,”胡婉婷开口了,“我应该先向你道歉,我的态度不好,劈头盖脸就批了你一顿……”
这一下,丁飞虎倒是慌张起来,赶紧说道:“不不,指导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应该检讨的是我……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队长,指导员,”田二牛嚷起来,“鬼子闯进麻石滩了,奶奶的,他们摆了个羊粪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