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男子收回笑,直直的看着宴宁,眉眼弯弯:
“姑娘在看什么。”
宴宁拿掉狗尾巴草,扔至一旁:
“在看美人。”
“哦。”灰衣男子眸光一闪,低头一笑:“姑娘可想知道在下在看什么吗?”
宴宁配合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灰衣男子直直的盯着宴宁的脸:
“在……看美人啊。”
“哦。”宴宁学着他的一颦一笑。
灰衣男子似看透了,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拱手对着宴宁:“在下姓沉,名无妄,敢问姑娘芳名。”
“耳东陈?”
“沉浮的沉。”
“哦。”宴宁点头,当真是个深癖的姓:“在下姓楚,名宴宁。”
沉无妄点头:“如雷贯耳。”
宴宁其名,天下皆知。
“是吗?与人同名当真是麻烦。”宴宁按了按额间,颇为烦恼。
“所以,为避免麻烦,在下就斗胆,唤姑娘一声楚楚了。”他笑着,露出那森白的牙齿,精明之中却又透着一股憨气。
楚楚!
宴宁心中有些隔应,不过萍水相逢,她也懒得纠正。
沉无妄朝前走了几步,落在宴宁的窗山,微微俯身:“若是楚楚不弃,可唤在下一声无妄哥哥。”
宴宁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
无妄哥哥!!
脸皮真厚。
“这位公子,请往旁边站一点点。”
沉无妄眼中不解,但还是顺着宴宁的手往旁边靠了靠:“怎么,我打扰楚楚看热闹了吗?”
宴宁右手手肘靠在桌子上,手掌撑在太阳穴上,迎着太阳缓缓闭眼,红唇轻轻的道:“不,你挡住我晒太阳了。”
“难道不是看热闹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看,有没有鱼儿上勾呢!”沉无妄盯着宴宁的眉眼,仔细描摹,不放过一丝一毫。
暖阳下,那脸上的绒毛都看的十分清晰。
她眉眼浓艳,唇色鲜红,当真是个美人。
宴宁睁眼:“那你觉得有没有鱼儿上钩呢。”
沉无妄指向那女子处:“自然是有的,不信,你瞧。”
宴宁顺着沉无妄的指尖看去,一青衣书生正蹲在那女子身前。
宴宁:荒山野岭,书生美人,这个剧情很是熟悉啊。
青衣书生掏出怀中银两,放在跪在地上的女子身旁:“你……你拿着吧!”
女子眼神热切的盯着青衣书生:“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奴婢此生做牛做马一定报答公子。”
青衣书生摆手:“不必,不必,你不用这样的,你快拿着银子走吧!这荒山野岭的坏人多。”
“不不不,公子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若是不还,我此生心里难安,公子若是不弃,等等我,等我安葬了父亲,便跟着公子,做公子的奴婢。”女子一边磕头一边拽着青衣书生的下袍。
青衣书生猝不及防的摔在地上,面色绯红,说话吞吞吐吐:“我……那个……我我…那你先去吧……我在…这…这里等你。”
女子抬头悲伤之中扯出一抹微笑:“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公子,我能不能在拜托你一件事。”
青衣书生:“什…什么事儿。”
女子局促道:“能不能…帮我抬一下父亲。”
眼珠一转,热泪落下:“我,搬不动他。”
青衣书生顿时无措:“好,好好,我帮你,我帮你,你……节哀顺变。”
“嗯。”
宴宁看着两人在荒林之中越走越远的身影,有些好笑的开口:“鱼,指不定是谁呢!”
沉无妄看向宴宁:“楚楚要不要去瞧一瞧,我们赌一把,如何。”
“如何赌,赌什么。”宴宁有些兴趣。
“赌谁是鱼,你赢了我随你吩咐,我赢了,你请我吃一顿饭,如何。”
“就这么简单?”宴宁有些诧异:“那我赌了,我赌那女子才是鱼。”
沉无妄摇头:“我赌那书生。”
宴宁不解:“兄台应该比我更知道这两人的差距吧!”
沉无妄:“因为清楚,所以才敢赌,那女子难道就看不出来那书生的不同吗?所谓博弈,所谓胜负,不止你我二人有。”
“我们赌的是条件,他们赌的可是命啊,公子当真是芙蓉面蛇蝎心啊。”宴宁起身,身影化作流光,转眼就出了屋外。
沉无妄跟上宴宁的步伐:“芙蓉面蛇蝎心,难道你不喜欢吗!若我是颗慈悲心,今天你可会看我一眼。”
宴宁侧目看了一眼那爽心悦目的脸:“蛇蝎心也好,慈悲心也罢,在我眼里,没什么不同,只要你不算计我,你的脸是什么样,你的心就是什么样。”
“怪我怪我,是我想错了,我吸引你的原来不是蛇蝎心,而是芙蓉面呢,这么一想我竟然觉得有些失落。”沉无妄抬手摸了摸他自己的脸:“不过也无妨,有一样能得你的欢心,也算是值得了。”
“值得!我怎么觉得我不太值得呢?常言道,路边的野男人是不能随便捡,尤其是你这种贴上来的。”
“哪里来的谗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
宴宁:“祖训。”
“而且,公子定然不是一个凡人。”
凡人,可不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里。
“嗯,说的有些道理,不如我们相互猜一猜对方的身份,猜对了,满足对方一个条件。”
“你是一个赌徒。”这么喜欢赌?
沉无妄摇头:“不,我只是喜欢赢。”
“可是我并不喜欢别人猜我的身份。”
还用猜吗!
眼前之人八成已经想到了。
“那你猜我的。”
“有提示吗?”
“有。”
“什么。”
“………一句话。”
“什么话?”宴宁愣了几秒。
沉无妄淡笑不语。
宴宁悟了,他是不可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的,这人心里长的是七弯八绕的,复杂的很。
看起来文邹邹的花瓶模样,实则身上透着一股邪气,修为她看不透,他是人是仙是妖是魔她也看不出来。
他浑身就写了两个字:危险!
行至深处,芦苇长势喜人,连沉无妄这种傲人的身高,都淹没在芦苇林中。
两人亦步亦趋,一前一后的在芦苇荡中若隐若现。
绕过芦苇荡进入一片密林之中,树木高大,一人环抱不住的粗,树藤足有一成年男子手臂粗,宛如长蛇,横穿在树木之中,地面潮湿,带着似有似无的腐烂味和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