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葆啊,你可知道,大王为什么诏安我?”
翟聪葆崇拜的说道:“因为父亲的舰队强大!”
翟毓秀笑着摇摇头,但是那骄傲自豪的笑意是止不住的。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夸自己呢?哪怕不是亲生的。
“错了,父亲我不重要,舰队也不重要,他要的是势。”
“势?”翟聪葆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开始思考翟毓秀说的意思。
“一旦我接受诏安,无论我听不听从大王的调遣,我的势,就已经给他了。
陆地上,我们打不过狗鞑子,但是在海上,还是很轻松的,那群狗鞑子目光短视,跟大明的权贵一样短视。
孩子,你记不记得,上个月我接见的那个海商?”
翟聪葆点点头,这个他印象可太深了,红毛鬼,长成那幅不人不鬼的样子,太可怜了。
翟毓秀意有所指的说道:“你知道吗?他来自遥远的西方,他是弗朗机人,因为你爹我在澳门和江南的人脉才联系上的。
你不是喜欢那十余门火炮,和那七百多条枪吗?呵呵,这些火器虽然威力强大,但是在他们红毛鬼的国度里,可是非常常见的。”
翟聪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朝鲜王不是觉得自己父亲好,而是相中自己等人几乎掏空腰包才换来的火器!
“对了父亲,我们当时抢了那红毛鬼多好啊?那可不是小钱啊!”
翟毓秀瞪了翟聪葆一样,起身踢了一脚,笑骂道:“你个守财奴,真把自己当海贼了?抢抢抢,就知道抢!没出息的东西!”
翟聪葆嘿嘿一笑,耍赖的说道:“爹,那都是您一点一点攒下来的钱,孩儿这不是心疼吗。”
翟毓秀揉了揉翟聪葆的小脑瓜,教导道:“刀枪很好,因为它干净利落,处理问题非常快。但是,这不是正道,你爹我当年抢,是因为光着脚,但是如今体面了,就不能抢了。你以后,会明白的。
手里要有刀枪,但是咱们的脑袋和嘴巴,也不是白长的,不能浪费生而有之的武器啊。”
翟聪葆点点头,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刚要问些什么,却发现翟毓秀已经离开了。
有话不明说,让自己去悟,可能这就是长辈们的高深吧?
而且,自己好像还有一个问题啊?还没回答我!
就在翟聪葆撇着嘴,思考刚刚学到的大道理时,翟毓秀去而又返。
“爹,您干什么去了?”
翟毓秀把一封信递给了翟聪葆,笑道:“自己看看吧。”
翟聪葆接过信件,阅读了起来。
“怎么样?感觉如何?”
翟聪葆挠挠头,说道:“没什么感觉,意料之中。”
翟毓秀赞同的点头道:“侯爷接纳我,愿意跟我面谈,的确是意料之中,但是这里面的道道,可太多了。”
翟聪葆有些不解,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急的有些烦躁。
翟毓秀见此哈哈一笑,给翟聪葆解释道:“儿啊,这信中说让我带护卫前去,名义上诚意,其实,是考验。我若是独自前去,或者是带着你去,这,才是最大的诚意。
其次,只是说了面谈,这代表着侯爷没有看轻我,但是同样也没有看重我!这就是侯爷和大王的区别。
大王是让你干这个做那个,但是侯爷不同,他很聪明,他知道我想要的,只有他们这些正道人士才能够给予,所以,他不提要求,一切都是让我,看着办。呵呵,真是个狡猾的狐狸。”
翟聪葆听的云里雾里,索性也不去纠结了,问道:“所以我们为什么要隐藏实力呢?”
“因为一山不容二虎!就连大家族的村落都会因为旁支出息了嚼舌根子,更何况侯爷?
侯爷没有水面上力量,我一去,地位肯定不低,在没有熟络之前,在没有真正的被信任和交心之前,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力量。”
翟毓秀怕王鸿泰投鼠忌器!
翟毓秀点点头,他还是喜欢这样的解答,自己直接就能知晓答案,不用去思考,简直太好了。
“那父亲到底想要什么呢?”
翟毓秀盯着翟聪葆看了看,叹了口气,问道:“贼,不是好名字,若是可以,谁喜欢当贼?这世道就是这样的,别看我现在是贼,但是我若是跟对了人,我就是被埋没的人才了。”
翟毓秀拍了拍翟毓秀的肩膀,喃喃自语道:“你还你不懂,贼是没有出路的,你还小。”
翟聪葆深吸一口气,没有说什么,自己确实还也确实不懂,没什么好反驳的。
反正他觉得当贼也挺好的,他见过那些“高贵”的农民、读书人,但是他们过的并没有自己好,自己喜欢当贼,不喜欢当个“高贵”的人。
“收拾一下,跟我去见侯爷。”
“是!孩子这就是收拾爹,这是咱家的船啊,有什么收拾的啊?”
翟毓秀恍然的点点头,不断的自嘲老了老了,脑袋不中用了,翟聪葆也跟着笑了笑,但是翟聪葆还是看到了父亲眼中的喜悦和兴奋。
这是为什么呢?大明就比朝鲜好吗?就因为从小就被教导大明是天朝上国?
翟聪葆觉得,大明的侯爷也不过如此,连条船舰都没有,还不如十几年前的毛大帅。
大明,也不过如此,连自己的属国都保护不了。就这啊?就这还天朝上国啊?
翟毓秀想的是名利,他已经为了一个“名”努力一辈子了,一叶障目了。但翟聪葆不一样,他年轻,他还有无限的可塑性,他觉得,自己的父亲,有些过于低估自己了。
“所以说,就因为这个,你跟我玩负荆请罪?咱俩谁喝多了?”王鸿泰看着眼前玩“自首”戏码的宋玉国,有些哭笑不得。
宋玉国梗着脖子,有些尴尬的说道:“卑职擅自给侯爷做了决定,僭越了,理应受罚!”
“好好好,我就罚你绕着军营跑五圈,如何?”
“卑职领命!”
王鸿泰看着一本正经的宋玉国,忍不住上前踢了一脚。这小子,跟谁学的?混不吝的呢!
“你说,这人可信吗?”
“卑职不知。”
“他叫什么?”
“这”
“老杨不是认识吗?”
“卑职忘问了”
王鸿泰一拍脑门,这回真忍不住了,使劲的踢了宋玉国屁股一脚,给撵了出去。
他万万没想到,宋玉国居然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王鸿泰摸了摸地图上的皮岛,不知道在想什么。